苏美仑关了手机,慢慢的坐在沙滩上,海浪就离着自己十几米远,是阴天,天上没有一丝光,海上起雾了,天地之间灰灰的。
起风了,秋凉四处渗透,歌舞霓虹之外的海滩已经没有了人声鼎沸的夏夜的繁华,像一个失宠的孩子,独自呆在这里郁郁寡欢。
苏美仑丝毫没感觉到冷,也没有感觉到静,她坐在那里,脑子里出奇的静,好像清空了一样,她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又捋了一遍,自始至终她没发现问题,最后她自己总结了一下,是自己的原因。
嘴巴就是用来说话的,什么样的场景说什么样的话,而自己最大的错误,是没能分辨出语音和承诺的区别。
感情就是用来挥霍的,什么样的景动什么样的情,而自己最大的错误,是没能分清行为与现实的差距。
总之,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一切混为一谈,所以不应景不赶时。
其实想一想,自己也算是长在新时代活在快节奏当下的80后,什么样的快餐没有吃过的,可是为什么泪还是流了满面。
海风吹乱头发,黏在了脸上,遮住了眼睛,苏美仑的眼前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了,被丝丝缕缕的发丝切割的支离破碎,海不在是完整的海,而是一个个被切割成锐角的玻璃,直直的刺向她,偶尔的波光就是锐利的锋芒。天不再是完整的天,一道道裂痕,随时就要坍塌下来。
一生一世一双人!风中有个讥笑的声音一直在围绕着她,怎么赶也赶不走。
她抱紧自己,蜷缩在海滩上,远远地一个小小的黑点。
远处海中的小岛上有一灯塔,在这雾气迷蒙的天地间,那里的光是航船的导向,苏美仑看着,突然有一种渴望,渴望那盏明灯。她站起来向那里走去……
她渴望那一丝的光明和温暖,她眼里空洞洞的,只有那个悬在灰蒙蒙的半空中的光团。
“嘟——”出港游轮的汽笛声切开了那寂静的魔障,苏美仑的脑袋一下清醒过来,她站在海水里,海水的凉意从脚部传来,她打了个寒战。
天已经蒙蒙亮了,远处的城市开始醒过来,隐约听得见早起的人们的躁动。
苏美仑用手拢了拢被雾打得半湿的头发,转身往岸上走去。
两只盛满水的鞋“咕哒咕哒”的响,海滩上留下一行湿湿的脚印。
下午的时候她回了家,外公已经把花搬到了室内,暖洋洋的玻璃花房是几年前搭建的,占了院落的四分之一。
苏美仑和外公一起整理着那些花花草草,那株泰国兰花该换土了,苏美仑和外公把它从盆里小心翼翼的移出来,,然后把黑山泥和泥炭土一层一层的铺上,在盆底再铺上一层瓦砾透气。
换盆时外公雪白的头发在苏美仑眼前晃来晃去,苏美仑觉得一阵心酸,外公都这么大年纪了。
父母在,不远行。
可是如今,自己在这个城市再也呆不下去了,那些熟悉的环境幻化成无数的眼睛窥视着她,她感觉tuō_guāng了一样的难堪。她就是蠢,就是笨,才沦落到如此的下场,她不怕嘲笑,从小她就是在被人指点的环境中长大的,可是她痛啊,那种无法抑制的痛她不知该怎么制止,她要将它封存起来,像封存泄露的核反应堆一样。
“爷爷,我想去外面看看。”苏美仑小心的说出这句话。
上午,她已经给大卫.托马斯发了e—,并且很快收到了回电,她随时可以过去。
在这个世界上,还是面包最实际,别的东西都是扰人心智的。从小她就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并且一直摒弃着,努力着。可是,她还是栽了跟头,到底还是有高人啊!还是自己太脆弱?
“小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没事,老窝在这地方腻了。再说我联系的那边是我研究的课题的最前沿,有最好的条件和设施。”
“哦……”,外公陷入沉思状态。
苏美仑内疚起来,外公的确是老了,自己是不是太残忍。
“要不这样,等我安顿下来把你接过去,你也体验一下康桥的美丽风光?”苏美仑故作轻松的说。
“你不用担心外公,我没事的,你只要没别的事就好,放心做你的事去吧。”
一定有什么事的,外公太了解她了,这是一个心思很重的孩子,把一切事埋在心里,让自己沉重的孩子。
“小仑啊,到了新地方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心中有事三界窄,心中无事一床宽。凡事想开些。”
“真没事,您就放心吧,从小我什么让你不放心了?”
和外公一起吃了晚饭,苏美仑驱车离开。
她还有很多事要办,她要尽快地离开这里。刚才和外公吃饭时,虽然外公很高兴,说自己很出息,很为自己争气之类的话,可是她看到了外公脸上的落寞。对于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来说,自己的离开很是残忍,可是她毫无办法,她不想让他感受到疼痛,自己的伤口只有自己知道,那里在流血,尽管她缠了很厚的纱布,可是终究还是掩饰不住,血迹早晚会渗透出来,如果继续呆在这里,伤口有可能会感染。所有的这一切她不想让外公知道,那样他会更难受,她知道。要在所有人都没发现时逃离。
很快她就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在去交离职报告时,左源问为什么,
她无言以对,面对着这个一直迁就着自己照顾着自己的兄长,她该怎么说,她说别问了,就是我自己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