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别墅群都是30年代留下来的,林木掩映,道路也不宽敞,迂回曲折,全是单行道,是二战时期德国的租界,为了保护这些精美的建筑和保存历史的见证,这一片没有高的建筑,没有现代城市所带来的灯红酒绿的污染,即使是在白天这里也很安静,时间似乎在这里流逝的很慢,依然保留着那个年代特有的状态。
车拐了几个弯,驶进了其中的最靠海的一处庭院,开门的是一个60多岁的人,叶之奂称他为马叔。马叔笑着说,“苏医生,老听少爷说起你,今天终于见着本人了。”
苏美仑笑了笑,也喊了声马叔。不知怎么她心里一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那里,其实她应该有预见的,这么年轻,仅仅26岁,有了自己的事务所,而且在业内混的风生水起,仅仅靠自己的能力也许是不够的,尤其在国内。她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和这样背景人相处,不管怎么样,最后受伤的总是自己。这样没有把握的事在她有思想的人生历程里是不允许出现的,她有了逃走的念头。
这一切叶之奂是看在眼底的,她是敏感的,她是骄傲的,这些他能够感受得到。但是他喜欢她,他就要把真实的自己展现给她,他觉得一切外在的东西都不重要,唯以真心才是宝贵的,这也是值得她放下所有而追逐的东西,他确信。
整个室内的装饰与设施带有那个年代特有的精练与奢华。苏美仑与叶之奂坐了下来,饭菜已经摆好,银制的烛台上烛光也已亮起,菜品很精致,氛围也似乎很融洽,周围静悄悄的,人已经全部的退下,整个宅子似乎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苏美仑坐在那里,不卑不亢,直视着叶之奂,眼睛里还有些许的微微笑意,可那笑意却有鲜明的礼貌与客气。
叶之奂没有回避,他也直视着她,缓缓地说起他,说起他的家。
他家世代经商,在那个混战时期,爷爷更是把产业做大,把根扎到了美国,他的父亲留在国内,替爷爷照顾太爷爷,可是赶上了政治运动被上山下乡,而且作为资本家的子女,下到最艰苦最偏远的地方,父亲娶了红色子女的母亲,得以顺利出国去接管产业照顾年迈的爷爷。说到这里时,叶之奂停顿了一下,沉吟了一会儿继续说,他是9岁出国的,他的母亲和他一直在国内,当时国内教育落后,为了他,母亲和他一起去了美国,才和父亲团聚。他16岁考入哈佛,7年的时间修完和法学两个硕士学位,在父亲的集团呆了一年,回来两年,全靠自己的力量办起了现在的事务所……
那些自己预想的事实从叶之奂的嘴里缓缓地吐出来,竟然轻飘飘的了,没有了刚才的力量,静静地弥散在空气中,与空气混为一体,显得无足轻重了。
叶之奂继续说,美仑,我没有要骗你的意思,只是这些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说。
苏美仑没有接话,但眼里已经放下了戒备的神态,说道,“吃饭吧,菜都凉了。”
“我叫人再热热吧?”叶之奂心里一阵高兴,声音禁不住提高了。
“不用。”
苏美仑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两个字婉转绵软,加上那惊鸿的一瞥,叶之奂心里一阵荡漾。
“那好,我们为我的这件案子,为你的科研课题干杯。”叶之奂举起酒杯。
苏美仑是无缘与酒的,可是在这样的状况下,酒不醉人人自醉,虽然她喝得是果汁,脸上也晕染了淡淡的红晕,像两片花瓣飞贴在了双颊。
看着眼前的苏美仑,看着她红扑扑的面颊,看着她秋水一般雾蒙蒙的眼睛,叶之奂心跳加快,不敢相信的在座下掐了自己一下,看是否是在做梦。
今夕何夕,遇此良人!
那顿饭的气氛变得微妙,而且妙不可言,双方的话语很少,苏美仑低头吃饭时,叶之奂偷偷地注视着她;叶之奂低头时,苏美仑又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不时地,两人的目光碰到一起,灼灼的,谁也不避让,灼灼的火苗从眼睛里一直烧到心里,又从心脏奔涌到全身,沸腾了全身的血液。
一顿饭吃得苏美仑耗掉了不少的心力,以至于走在海边的栈道上时,腥咸的海风吹来,凉凉的,她才回过神来,她往外抽了抽不经意间被叶之奂牵了的手,没有挣脱反而被握的更紧,迫使苏美仑不得不扭过身子,面对着他。
天上是一弯上弦月,好像是一个向上翘起的嘴巴,三两颗稀朗的星星围在左右,能听见不远处的海浪汩汩的爬上海滩的声响。
叶之奂看着苏美仑,她的脸上凝聚了星月所有的晶芒,他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前,那快速悸动的心跳通过她的指尖神经反馈过去,与她的相互呼应。
他忽然有了一种错觉,好像他们千百年前就已经认识,那种熟悉的感觉使身体的每一簇细胞苏醒,感知着那亲切的温暖。
一海一月一世界,一生一世一双人。
面对着天地、大海和明月,叶之奂做出了生命中很重要的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看向她的眼睛深处,那里似乎是两眼清泉,甘甜的泉水从岩石缝里慢慢的渗透出来,溢满了整个泉口,水盈盈的,终是兜不住,落了下来。
叶之奂禁不住凑上前去,他知道,那是甘甜的,那泉水润湿了他的唇,他用舌尖把它舔进嘴里,他多么幸福啊——那泉是感知了他而涌出的,在这天地之间,他们共同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