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他再怎么着急,厉明昕的病畏风畏寒,是绝不可能随意搬动的,所以也只能留在齐州蹉跎。
那时候的元嘉帝,摩拳擦掌,心里盘算着等儿子一来就好好教训他一顿,可是谁知道,下一封八百里加急,直接暗示他准备丧事了。
元嘉帝在皇城也跟着病倒了。
现在听说他病好了,元嘉帝心病一除,身子也利索了许多,一也不计较儿子他跟他阴奉阳违,变着法的折腾自己的事了,他完全沉浸在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只等厉明昕一来,就大加封赏。
而重生了一朝的厉明昕也很机灵,他写去的信全篇都在认错道歉,一边说因为自己而连累父亲也生病很愧疚,一边有意识的把自己当时的惨状如实写下来,务必要让读到这封信的人肝肠寸断,心疼不已。
但是现在既然病已经好了,厉明昕也就没有必要紧赶慢赶的京了,他心里轻轻松松的,决定在河霁范围内好好游玩一番。
因为他本人就在齐州,所以游玩的第一站目的地也是在齐州。
齐州多山,除了小村落聚居的这一片比较平坦以外,稍微远一的地方都是山川相连,连绵不绝的。
厉明昕大城市里出来的,不太喜欢逛那些繁华热闹的小镇,反而就喜欢往山水中间跑,所以他觉得自己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带着一干随从进了山,打算享受一番夏猎的乐趣。
可是谁曾想,他这一看,又看出了问题。
事情是他随行的一位工部官员先发现的。
那位官员主管水利,很有一些真才实学,任职多年不知道造福了几多百姓,而他的工作经验也让他对水利方面十分敏感,所以他一进山,就发觉了山体的异动,而且及时的向厉明昕禀告了。
厉明昕听了他的话,向着深山老林的方向又走了两日,居然还真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隐患这座山体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居然静悄悄的形成了一个地震堰塞湖。
那地方原本是一条河流的支流,水量不大,但也能养活一方百姓。那条河从大山之中蜿蜒而下,像是一条血管一般输送着大山的血液,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然而地震发生的时候,河流沿岸的某一段山体被震塌了,那山体倒下来,刚好就把这道支流堵了个结实。
现在正是雨季,上游的水流没有减少,河道的中途却被拦腰截断,那些水无处可流,便只能在原处聚集,这些水越聚越多,便在原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但是天然的湖泊都是有地底的暗道与外界想通的,这个湖泊却是有进无出,眼看着就要漫出来了。
山里的居民们这些天里疲于瘟疫,居然一也没发现,如果不是因为厉明昕一时兴起,而他手底下的官员又认真负责的话,恐怕直到那堰塞湖坍塌,洪水倾泻而出酿成惨剧才会有人知道了。
李香云简直不敢置信,她木着脸说“河霁这地方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啊”
厉明昕自然不会她,唐绣瑾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说话,只有断嗔那秃驴很认真地应了她的抱怨“阿弥陀佛,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世间万物都有其相生相应的道理,女施主不过太过忧虑。”
“你别跟我这里添乱。”
李香云只是觉得这里事情多,很麻烦,但是如果她不想管的话,只需要撂挑子走就是了,这些抱怨只不过是脱口而出而已,真正焦头烂额的不是她,是厉明昕。
那个堰塞湖水量巨大,而且所处的位置很特殊,一旦塌方,所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不单单是齐州这里幸存的三万老弱病残经不住,处在下游的两个省恐怕都会受影响。
厉明昕根本不可能不管这件事。
他叹了口气,心中忧愁不已。
厉明昕以往一直觉得自己虽然没有经天纬地之才,但也不是一个昏庸愚蠢的人,对于元嘉帝的某些政策,他是相当的看不上眼的,他总觉得,如果自己当了皇帝,应该会比父皇做的好一些。
但是现在也不过是出来见识了一个省的黑暗之处,他就已经觉得左制右拙了,若是以后真的管了全国,恐怕真要让这些事给生生累死。
堰塞湖事关重大,厉明昕不敢怠慢,赶紧给元嘉帝补了一封信,让人八百里加急送了去。
他的这封信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朝中大臣都知道元嘉帝是大病初愈,厉明昕也是刚从阎王爷手里捡的一条命,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让两位金贵的爷再费心神,所以毛遂自荐的官员一时间犹如过江之鲫,简直数不过来了。
然而元嘉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在众多官员中卯了一大批人,其中甚至不乏有资历的老臣,然后把这些官员一股脑的送到了河霁,让他们给厉明昕打下手。
赈灾的主角是皇子也就罢了,疏通水利居然也是让厉明昕来负责的,那这背后的意思可就相当耐人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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