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馄饨老板也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说这位大哥娶的不是正妻,而是妾,所以他们在看到粉红盖头的时候,也并不觉得惊奇,但是当他们看清楚娘子的姿势之后,却纷纷瞪大了眼睛。
娘子脸上被盖头盖着,没人看得清她的容颜,她的双手却被反剪着捆在身后,一丝一毫都挣脱不得。
与其说她身边的人是在簇拥着她,不如说他们是在胁迫着她,唐绣瑾甚至看到了离她近的那个婆子手上拿着的鞭子。
在前面牵着她的那位郎官倒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五官端正,看起来像个老实人,但是只要他不瞎,是绝对不会看不见身后的别扭之处的。
元嘉帝的面色严肃了起来,他沉声问道,“这是强抢民女”
馄饨铺子的小老板适时解释道,“这是一个孤女,原本依靠着她兄长生活,但是无奈长嫂不贤,趁着他兄长在外做生意的时候,居然偷偷跑去和男人野合,甚至还怀了孩子,而且她兄长也因事故死在外面了。那个女人为了掩盖这桩丑事,就把小丫头许给了宋员外,这样他们家里就没有别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元嘉帝很不悦,“怎么会有如此恶毒之女子你们居然还由着她的意思来办”
馄饨老板嘿嘿一笑,解释道,“先生您有所不知,宋员外是个有名的大善人,他原本就跟那死去的男人是一族的,在知道这件事以后,自然不能容忍自己的族兄被贱妇欺辱,他早就命人把那贱妇捉了来,正要在这桩喜宴上正正族风呢。”
元嘉帝还是有些狐疑,他仔细看了看那个被缚住的妾,迟疑道,“我看那小丫头似乎并不满意于这桩婚事。”
“这是很正常的,小丫头还小,不懂事嘛,但是她也不想想,如果她不拿自己做谢礼,宋员外凭什么要帮她伸张正义呢”
元嘉帝这才作罢,专心致志的喝酒去了。
唐绣瑾听到了全过程,她偷偷靠近了厉明昕,在他耳边耳语道,“我觉得这桩婚事不对劲。”
厉明昕扭过头来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那位娘子的右腿是跛的,如果不是天生残疾的话,就肯定是挨过打的。”
厉明昕正想跟她说些什么,元嘉帝突然咳嗽了一声,“在饭桌上交头接耳,成何体统。”
厉明昕这才作罢,也不敢跟唐绣瑾说小话了,把杯子当成花儿来盯着。
等到吉时到了的时候,气氛终于热烈了起来。
娘子被压着磕了头,然后郎官站到了全场中央,俯视了一圈宾客,很大力的拍了拍手。
原本热热闹闹的宴席,渐渐以他为中心辐射出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这个郎官,想看他有什么动作。
这位宋员外虽说年纪不算大,但是却摆出了一副十足的老爷派头,他环视了一圈,看见没有人敢跟他对着干,便放下心来,清了清嗓子,大义凛然的说,“我家里发生的事儿,诸位应该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云氏dàng_fù,辱我族弟,欺负孤女,至今还不肯说出与她野合的那个奸夫是谁到如今,我也不想再替她遮着掩着了,不如就在这里把她处置掉,也算是给诸位父老乡亲们一个交代。”
说着,他的身后便有几个家仆推出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那女人满眼的泪水,嘴巴上被布包着藏了好几层,根本就说不出话来,还挺着一个硕大的肚子,看起来真是万分的可怜。
宋员外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大声武气的宣布道,“今天虽然是我的喜事儿,但是我宋某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被鬼神吓倒的人我就要在这个场子上把这dàng_fù开膛破肚,那以后还有哪个人敢打我宋家的主意”
说着,他就举起手里的尖刀,冲着那孕妇的肚子剖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就在火光电石之间,一直站在他身边,同样被绑缚着的那位娘子却突然动了,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紧紧攥着她的老婆子手里钻了出来,大力摇晃了两下脑袋,把头上的盖头甩飞出去,看清楚方位之后马上飞扑过来,挡在了那个孕妇的面前。
孕妇的嘴里发出悲哀的呜呜声,却根本就一动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这个妙龄少女被尖刀捅穿。
“啊”
“怎么事”
现场顿时喧哗起来,众人议论纷纷,整个喜宴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宋员外是抱着要把那个孕妇开膛破肚的心思下的手,变故发生之时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收着手上的力气,这一刀便从那少女的右肩贯入,直接把人给捅了个对穿。
少女的嘴里与那孕妇一样,被好几层布条给堵了起来,她挨了这一刀以后明显也是精神大减,挣扎着昂起头来,用一种异常悲哀的眼神看了一圈周围的看客,然后忽然拖着已经受伤的身体站起来,扑到了喜台之上,一头撞在了案角上。
唐绣瑾噌的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厉明昕握住她的手用力摇了摇,她这才稍微清醒了一,过头双目炯炯的看着厉明昕。
虽然他们二人都没有说话,但是已经从彼此的眼神之中读出了对方的意思。
唐绣瑾作为一个医生,绝对不能允许这样一个无辜的少女死在自己面前,而相比这个少女,厉明昕担心唐绣瑾的安危。
二人同时开口了。
“我要救她。”
“不行。”
南辕北辙的意见,一时间居然让这两人之间产生了一火药味。
他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