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说完了,静静地坐在窗边,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半晌,顾江城却只是垂着眼睛,没有动作也没有语言。外面月色静好,荡漾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仿佛细细的涟漪,然后消失而去,回复当初那潭深静子夜。
他总是这样寡默,连拒绝也惜言如金。
方雨轻轻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把桌上的狼籍收拾好,跳下高脚椅,朝对面沉默的他说:“我先走了。”
刚刚转身,却被身后的人抓住手腕,一个趔趄跌回顾江城的怀里。窗边的高脚桌被撞得摇摇晃晃,刚刚收拾好的东西砸了个稀里哗啦,碘酒迸溅了满地,染上了纯白色的长毛地毯。方雨下意识地心疼,挣开他,弯下腰要去捡,却一把被他推进墙边。
厚重的窗帘从天而曳地,她像跌进了一匹硕大的绸子,瞬间便被裹住了身体,深重地封闭了视野。暗金的丝绒上绣着密集繁复的黑色花纹,顺着巨幅的布料延伸蜿蜒向上,簌簌的月光里,丝绒反射着柔华的光,好似翻滚着的金色缎子,温柔地抚摸过她的肢体,淹没了她的呼吸,黑色的藤瞬间便缠绕上来。
夜是极其静的,她能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耳边便夹杂了他沉重粗嘎的鼻息。他逼她一直退到墙角,冰凉的触觉贴上来,令她寒冷地颤抖。方雨咬住下唇,不肯认输一样地,不让口中的声音逸出。阴暗的窗帘之后,她甚至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他朦朦胧胧的轮廓肆意地侵入她的空间,手臂将她牢牢地攫住,那样剧烈而沉默的纠缠,好像要将她硬生生地俘虏。
“别开玩笑。”他的呼吸竭尽全力,连声音都在颤抖,“别拿这件事情跟我开玩笑。”
他怎么会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方雨顿时感到一种莞尔的怜惜,像他说的,她并不轻易把心意说出来,真的对他说了,他却不相信她……
她伸出手,抚住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顺着他如剑的眉宇,手指尖划过他微垂而颤抖的眼睫,笔挺的鼻线,落在薄而柔软的双唇上。她欺近了他的耳边,对他呢喃道:“傻瓜”,然后便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他明明是愣了一下的,方雨觉得他全身都在那一瞬间凝结了,按在墙壁上的手紧紧地握起拳头。她抱住他的身体,让他炙热的体温温暖自己的寒冷,那修长而高傲的躯体安静地伏在她怀里,毫不挣扎,黑暗中只能听见衣料相触细微的厮摩,然后她顺着他韧长的脖颈吻下去,甚至能够感觉到他喉结滑动间不稳的呼吸。
毕竟是男人吧!又是顾江城这样高傲的男子,怎样也不会让她任意妄为。一把将她压回墙边,力气大得让方雨 “咚”地撞上墙面,她吃痛地出声,刚刚启口,声音还未逸出口中便又被他的双唇重重地压回去,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有种焦躁而沉沦的混乱。方雨始料不及,想要推开他喘口气,却招致他更加反复而残酷的掠夺,拉住她的长发,迫她扬起脸来,和谐和谐和谐,嗜血一般的贪婪,抓住她肩膀的手指深深地掐入她的肌肤里去,仿佛只有一次的机会,再晃过神来一切便是梦境。
方雨怎样也想不到,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男人的本性再怎样冷漠,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经她挑拨到一发不可收拾,攻城掠地,城池征战陷落,不允许她半点的躲避。她不随他的意,捶着他的胸膛嗔道:“顾江城!你这是干什么!连窗帘都不拉上...... ”
挣动之间,她大概是扯破了他的衬衣,银色的扣子劈劈啪啪地掉落在地板上,他呼呼地喘着气,顿了顿,然后脾气陡然扬了起来,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吼道:“是你先惹我的!”
不等她回答,便堵住她的嘴唇,用身体抵住她即将滑落的躯体,手掌伸入她纤薄的衣裙,她来不及拒绝,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头顶的窗帘随着他的动作而剧烈地抖动,透着窗外的清光,好似洒下了簌簌的、细密的金雨。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
方雨原本还与他对峙,到了最后也再没有力气对抗,狼狈不堪地任他掠夺,只是在厮摩之间望见了他的眼,半掩着那样迷离的东西,倏尔化为斑驳硕大的黑影,像水波一般漫延出去,湮没了周围所有的光。她曾经以为她是一座孤岛,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平淡地、静静地生活,却被他冲撞了进来。忽然间,便有种不再完整的感觉,心中骤然一阵疼痛,疼得她圈起身体来,紧紧地搂住他挺直的躯干,借助他的温暖忍着让那疼痛慢慢地消散。她意识到自己将要沉溺在他的空间里,却无法把自己拉出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淹没。
虽然第二点早晨是在顾江城的卧室里醒来,可是实际上方雨也不知道昨夜也不知道被他索取了多少次,到了最后他才将昏昏沉沉的她抱进床里去,她立刻便沉沉地睡着了。凌晨的时候清醒了一阵子,才发现他贴着她的后背搂着她,胳膊搭了过来,很是沉重。方雨一直不习惯和人一起睡,因为自己睡相便不规矩,现在被他牢牢地扣住更是不舒服。她翻来覆去了一阵子才好容易睡到了早上。
阳历新年的第二天刚好赶上星期六,方雨在床里躺了一阵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