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窈是不幸的,她的上一世活得枯燥又乏味,所有的少女情怀,所有的童年欢乐,都被生活的压的不堪重负。
老天让她重新在古代活一世,有疼爱她的外祖母,有对她关心的父亲,有尊贵的身份与美丽的皮囊,她觉得幸运又满足。
她没有改造天下的心思,她只想在这个封建的古代活得自在些,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
这个封建的古代她改变不了,她能做就只有拉一把那只满含期盼的手。
少女声音清脆,混着蝉鸣钻入林如虎耳中。
被淤泥掩盖…说的是她母亲吗?被困在将军府里惴惴一生,至死都是在向外望着。
林如虎叹了口气,看着林舒窈的眼睛沉默,他只觉满心愧疚,说道:“好,你且先行回府,待明日,为父将暗卫交予你”
“女儿多谢父亲”林舒窈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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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秦淮河畔上的浆声灯影在夜风中摇曳,混着女子柔媚的娇笑,似近似远的吴语小调揉进潺潺水波。
身着锦衣的少年仰躺在画舫里,身旁是狼藉的杯盘。金樽玉盘碎了,琼浆仙露洒了,肴核尽乱。
少年五官端正,盖因皮肤白皙,平添了几分唇红齿白的味道来。
他模糊地睁开眼,气息吞吐间浓郁的酒气使自己摇了摇头。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夕雯,你去哪了?”
年轻的豆蔻少女慢慢从画舫外进了来,端着一碗醒酒的汤,少女看到这瘫在一堆狼藉里的少年,眼底划过一丝嫌恶,又极快消逝。
一身红色薄纱衣裙,将尚还稚嫩的身子包裹,又在颈脖处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肤,青涩中带着风韵,别样动人。
夕雯姣好的脸带着轻柔的笑意,将少年扶了起来,拿起醒酒的汤以唇一口一口地渡给少年。
少年醉得深思迷乱,只觉唇上温热柔软,手便在夕雯身上不安分了起来。
夕雯轻轻皱了皱眉,将身上的手拉下来,柔声道:“王少爷,您醉了,奴家这不是给您醒酒吗?”
王少爷听到夕雯此话,笑了起来,抱住她的腰道:“夕雯,你同我回家吧。”
夕雯闻言,手中整理狼藉的动作一顿:“王少爷,莫要再说胡话,奴家是烟花女子,王家的大门奴家可是半只脚都不敢踏进的。”声线妩媚哀婉。
“那我便等来日…等你长大,及笄…”王少爷的脸蹭着夕雯的腰,醉酒的后劲涌上来,他撑了撑眼皮,又睡死过去。
一双养的细嫩的手擦干净少年唇角的汤渍,轻轻叫了两声:“王少爷?王少爷?”
画舫已经停靠在岸边,灯火却不歇,折在淮河的水面,像坠落的星。
见少年并未有何反应,夕雯唤来一眉目清秀的小厮,能上的了画舫的,都是要有一副好皮囊。
小厮见了这画舫中的景象,笑道:“哟,这王少爷可真是喜欢您哪,包下一整条船就只点了您。”
夕雯用帕子擦干净涂的不甚红艳的唇上的汤渍,扔在地上:“王少爷醉了,这船靠了岸咱总不好让他一直待在这里,你找间屋子让他睡下。”
小厮应了一声,说道:“那王少爷身上…是否要找人给他沐浴?”
少年躺在一片狼藉上,醉得不省人事,锦衣华服处处精致讲究,夕雯看着被少年打碎的玉盘。
一个玉盘一两银子,一两银子,这是她尚未被卖入这崇欢楼时家中一年的积蓄。
微微抿唇,夕雯轻声说道:“不用”
夕雯走下画舫,身上的薄纱被那王少爷湿了酒,黏黏地贴在身上,令她不舒服的紧,像王少爷之前肆意游走的手。
一个约莫三十的成熟·妇人扭着纤细的腰肢向夕雯走来,上挑的眉眼擦了时兴的桃花粉,顾盼行走之间妩媚丰艳。
她看向夕雯未长开却有别致风韵的脸,手中纱帕掩口笑道:“夕雯哪,王少爷可说了要将你接回家去?”
夕雯低头:“没有,王少爷可是琅琊王家的正正经经的嫡子,我哪能入他的眼”
妇人娇笑两声:“当初我买了你来,没成想你还是个上道的,竟让王少爷迷了你。昨日他和我说,让你这几年呀都别接客,好好地等你长大了再把你纳回家去”
夕雯心中一滞,抬头笑道:“妈妈,我这伺候王少爷一晚上了,身子乏了,想先去休息了”
妇人眼珠子转了两下,眼角的桃花粉愈加粉艳妩媚:“王少爷…没动你?”复又笑起来:“这的的确确是对你上心的很,行咯,那我就替王少爷好好的养着你这朵未开小娇花”
夕雯没有说话,向妈妈夏姬行了一礼,走进了崇光楼里。
崇光楼临着秦淮河而建,像秦淮河岸上辉煌的庞然大物,璀璨灯火,如花美人凭栏而立云端似的高楼,举手投足不尽fēng_liú。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未亮的夜仍是崇光楼的天下,灯火柔辉,东风微微,吹不散脂香粉浓。
夕雯慢慢走入后院的屋子,她的身旁是男女调笑交织着乐曲,廊下挂着灯笼的光柔婉又暧昧,她想,真脏,可是洗不掉了。
褪下一身令她厌恶的薄纱,将身子浸入冒着热气的浴桶中,新采的花瓣浮在水面,与水下的玉色肌肤衬映。
夕雯看着鲜嫩的花瓣,和她被夏姬养的身子一样鲜嫩,她不知道对这副皮囊是感谢还是怨恨,让她在被家里人饿死之前进入这座崇光楼,又让她染上这一身洗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