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双程专注地开着车,十分认真地观察着两边路况,可郑西知道,刚才的那句话不是他幻听,而他也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这下他真想找块豆腐来拍死自己,当初到底是抽了什么疯,会说出这么要命的话来?
他不是没想过再见面傅双程会不会就这个问题追问他,本来都已经打好腹稿了,可事到临头却突然乱了阵脚。
算了,自己说过的话,就是跪着都要解释完。
郑西抓抓头,苦着张脸,“你不是说,安乐给你看过我的催眠记录吗?你,你不都已经知道了吗?干嘛还问……”
“是啊,”傅双程笑笑,“是知道,也有一些猜测,不过还是觉得当面问一下你比较好……”后面有一辆蓝色轿车呼啸着超车过去,他伸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震惊之下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能理解吗?”
“能能能能能!”郑西点头如捣蒜。
他太能理解了,因为他现在也还处在震惊及不可思议中呢!
郑西皱着鼻子,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就跟有人拿刀逼着他似的,他说,“你看啊,你都知道了,我上辈子是只鸟不是?”
傅双程点点头。
郑西继续说,“所以啊,我那时候比较单纯,这也是很好理解的嘛,你……你把我捡回去,从一只小毛团养到这么大……”他伸手比了段距离,歪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转头问傅双程,“你觉得一只成年鹰长到这么大合适吗,会不会太大了?”
傅双程登时被噎了一下,有些无语地转头望着他,看他脸上好奇探究的表情又觉得似乎不是在开玩笑,只能佩服他跑题的水准实在太高,忍不住好笑道,“不知道,你要实在好奇,我可以抽空带你去动物园看看,不过你现在还是说回正事吧,我……不对,上辈子的我,把你捡回去养大后,怎么样呢?”
“哦……”好奇心被人残忍的掐断,作为强迫症患者的郑西有点不适,因此也没特别注意到傅双程说要带他去动物园看看的这话有什么不对,独自默默整理了一下思绪,又继续把话头街上,“所以你想啊……我不是被你养大嘛,把你当成亲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而且是那种很亲近很亲近的,唯一的亲人,懂吗?”
他转过头,目光真诚地看着傅双程,重复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表明一个意思:你看,上辈子咱们是亲人,所以这辈子咱们还做亲人,这样不好吗?
傅双程哪里看不出听不出他的意思,在心里默默地把他的这个雷人的信息消化了,心道我倒是想和你当亲人,不过得换个定位,不要父子关系,配偶关系还差不多。
可他刚这么想完,立即觉得更雷了。他是吃错了药才会问郑西这个问题,本来挺正常的一件事,被他这么一描述,硬是给挂上了一个深沉lún_lǐ问题的大牌子,还是红字加粗的。
然而郑西还翘首以盼等着他的答案。
傅双程轻咳一声,不自在地看一眼车窗外,试图转移话题道,“所以你这应该算是做完催眠后的残留感觉?应该去问问安乐,是不是属于正常情况。”
“嗯?这是不正常吗?”郑西皱着眉,固执地把话题拉回来,“可我觉得还好啊,又没影响正常生活,还能多一个……很亲近的人……”
傅双程抿着嘴唇,这下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把问题绕到这个“亲近的人”上面来到底是几个意思?变相地提醒他不要打他的主意吗?
那他到底是有多可怕?需要他这样三番五次的强调?
傅双程握着方向盘,一阵胃疼。
他叹了口气,在脑海中理了理思绪,试图跟他讲道理。能不能当恋人这事以后再说,关键是他现在真没有给人家当爹的心情。
他转过头,副座上的郑西弯着腰把头埋在膝盖里看不清表情。
这什么毛病?
装鸵鸟也不是这么装的吧?
“郑西?”傅双程叫了他一声,声音有些无奈,“哎你别这样,你先抬起头来,咱们把这个问题说清楚……”要不今晚别想睡了,非得憋闷死。
“唔,别……”郑西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说不清楚了,我肚子疼……”
“怎么了?”傅双程立即脸色一沉,赶紧往右急打方向把车停靠在路边。
郑西□□着抬起头来,脸色白得像纸一样,额头上冷汗涔涔,看着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