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傅双程现在敏感的很,被郑西刺激了几次后更是开不起玩笑,最听不得什么父母孩子之类的话了,于是没忍住狠狠瞪了胡电一眼。
胡电被他瞪得莫名其妙,后脊一凉安分了两秒钟,讪讪地拿起手机打算继续看剧,突然想起晚上还得陪床的事,就顺口问了一句,“你明天还得上课是吧?等会儿你先回去,我在这儿守着就行。”
傅双程身子一僵,没接话。
他明天确实有课,打电话把胡电叫来也的确是打着让他夜间陪床的主意,然而他太不靠谱了,刚才要不是他回来的早,估计郑西血管里进空气了他都不会发现。
真要让他守在这里,估计能把人玩儿死。
傅双程把饭盒一股脑扔进垃圾桶里,拍拍手站起来,声音沉缓,“这样吧,我在这里留到输完液再走,晚上你守着他睡觉,有事立马叫护士,”说着手无意识地探了探郑西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如果发烧说明还有炎症,这个你要注意。”
胡电喉咙一哽,脑中空白了片刻,才愣愣地点头。
他现在终于意识到,他的朋友想要和郑西在一起的这颗心有多真。
都说最深沉的温柔总在不经意间,和傅双程一比,胡电顿时老脸一红,觉得自己简直不配被叫做郑西的亲人,而正是这份愧疚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能胡电这辈子都无法再理直气壮的反驳傅双程对他表弟的觊觎了。
他疲惫地伸手抹了一把脸,刚想要站在娘家人的立场上说几句,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锁一响,刚才进去的女生又出来了。有外人在场,那些话自然就不方便再说。
胡电吐了口气,重新拿起手机。
一直到四液体输完,郑西都没醒过。
邻床的小姑娘出去吃了个饭后回来又继续躺回床上,都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多瞌睡。
医院里渐渐安静下来,白日的喧嚣和忙乱像潮水般退去,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病房都已经关上门,透过窗户,只看到对面一幢大楼的霓虹灯还有规律的亮起各种颜色。
傅双程又坐了一会儿,把所有护士告知的注意事项都编辑成短信发到胡电手机上,并且提醒他明天早上郑西醒的时候记得让他吃药,然后才在对方的催促下拿上车钥匙,从楼梯上一圈一圈地往下走。
他坐在车上,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夜色中的医院像是一只张开大口的阴森怪兽,让人很难想到里面正上演着怎样的生死别离和悲欢离合。
现在他一个人,在这样深沉的夜中更能体会到自己的心情。如果说他以前对郑西只是喜欢,那么事到如今,那份喜欢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渐渐发酵成另一种更深一层的感情。
只有当你感受到一个生命的脆弱渺小时,你才会更加珍惜拥有他的人。
傅双程靠在车座上,仰头看着面前灯火通明的住院部大楼,十八层的水泥楼房,每一层每一间都是惨白刺眼的灯光,看久了让人感觉血管中的血液都会冷凝起来。
不知道郑西会在其中的哪一间?
他又发了会儿呆,从椅背后拿出一矿泉水,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两口,才发动车子慢慢掉头往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