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懊恼的怒斥声终于将沉浸于迷思中的两位女子惊醒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又愣愣的看了看交握的双手,随即赶忙放开对方,眼中皆有些忐忑与惊慌。
刘彻见两人这般模样,更是气得头脑发昏,咬牙质问道:“李婕妤,你为何紧握住陈娘娘的手不放,而且竟敢……做出那样无礼的行为?即便你身为女子,这般行事也极为不妥!你可知罪?”
李婕妤连忙惊慌的跪下请罪,心中却是暗自吐槽古代人就是古代人,脑筋死板、思想保守,只不过一个吻手礼而已,竟然便让堂堂大汉帝王惊得变了颜色,若是这些人见到西方国家更为热情的拥吻礼节,还不把他们吓得晕过去!
然而不管心里如何吐槽,李婕妤毕竟十分惧怕刘彻,更何况她费尽心思才能与陈阿娇见面,眼看自己的目的即将达到,若是此时惹恼刘彻而丢了小命,那自己岂不是比窦娥还要冤枉。李婕妤这般想着,心里竟当真越来越惧怕起来,解释的时候竟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陛下容禀,臣妾一早便对阿娇姐姐心仪已久,一见阿娇姐姐,便觉得十分亲切,总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姐姐一般。因此,臣妾听闻阿娇姐姐迁居椒房殿,才特意前来恭贺姐姐乔迁之喜。”
刘彻闻言脸色阴沉的更加厉害,只觉得李婕妤总是张口闭口的唤那人为“阿娇姐姐”,这点让他十分不喜。而暮朝则瞪着晶亮的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李婕妤与刘彻周旋,十分好奇这个花样百出、古灵精怪的李婕妤会用怎样的方法应对刘彻的质问与怒火。
由于心情极度不悦,原本便不算宽和的刘彻此时更加尖刻,锐利的眼神凝视着李婕妤微微颤抖的身子,冷冷的质问道:“恭贺用得着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究竟是你太过自以为是,以为朕竟然这样容易便被欺瞒?还是你当真这般愚钝,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说辞来向朕解释?”
李婕妤与暮朝均被刘彻刻薄的言语噎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不由得暗自慨叹武帝除了残酷好战以外,竟然还有这样尖刻的一面,字字句句皆直指人心,一言一语均刮得人生疼。
李婕妤心思急转,忽然好似放弃希望般颓丧起来,“臣妾自知愚钝笨拙,又不会说话,但臣妾真的不敢欺瞒陛下。臣妾自从半年前在长乐宫见过阿娇姐姐,便觉得她十分眼熟,发现姐姐竟与臣妾梦中见到的母亲一模一样。”
此番话一出口,不禁刘彻面露惊异之色,就连暮朝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像……像李婕妤的母亲……
暮朝只觉得自己头顶有一群乌鸦排着队悠然的飞过,心里只觉得郁闷无比,不由得暗自纠结,虽然自己的年纪的确已成不可说的秘闻,但是按照自己生活的时代人们漫长的生命以及体能指标来看,暮朝觉得自己还是很年轻的。
当然,事实上暮朝已经从很久以前开始便不再去想年纪的问题了。因此,当李婕妤突然说暮朝像她的母亲,暮朝便被惊呆了,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若是有了一个如同李婕妤一般大的女儿会是怎样一种情形。
暮朝心中疑惑,难道说李婕妤被刘彻的威势所震,惧怕之下竟然胡言乱语起来?莫非,自己之前的猜测竟是错误的?
而刘彻则不屑的望着李婕妤,心中只道她因惧怕被自己责罚,费尽心思的想为自己脱罪,因此胡乱扯些不着边际的话。
说到底,刘彻根本便不愿相信世上会有任何一位长相肖似阿娇的女子,只觉得阿娇是唯一的,无可替代的,怎么可能随便冒出的什么人便有这个福气竟然与自己珍视的阿娇相像!
而李婕妤却好似没有看到两人奇怪的脸色,依然兀自说道:“臣妾的母亲在诞育臣妾时吃了很多苦,然而在生下臣妾后便撒手人寰。臣妾虽然从未见过母亲,当臣妾听说姐姐拼尽全力生下安和公主,为了保护公主竟然不惜剖腹取子,这让臣妾又是震惊,又是感动,更让臣妾想起了自己那位已经过世的母亲。”
刘彻面色略微缓和些,但仍然难看的厉害,“你以为凭你这些不尽不实的谎言,便可以将朕欺瞒过去?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再不说出事情,被朕查出真相,朕定要治你欺君之罪!”
听了刘彻的质问,李婕妤果然面色惨白,几乎将浅绯色的唇咬出了血。
李婕妤睁着水润的大眼睛凝视着刘彻,纠结半晌终于哭道:“臣妾有罪!臣妾并未向陛下道出全部实情。阿娇姐姐的确让臣妾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但这并非臣妾刻意接近阿娇姐姐的原因……臣妾见姐姐接连怀有身孕,不禁十分羡慕,因此想借阿娇姐姐身上的福气,希望能有一日,也可以为陛下诞育子嗣,因此,便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来……臣妾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胡来了!还望陛下念在臣妾求子心切,饶过臣妾这次吧!”
暮朝听到此处,不由得暗自叫好。这位李婕妤果然如自己预料一般,是一位十分聪明的女子,她竟然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想出了一番在刘彻看来最为合理的解释来掩盖真正的实情。就算刘彻开始有所怀疑,疑心李婕妤口出谎言实则暗中另有图谋,然而当李婕妤说出求子心切这个身为后宫女子最平常不过的心情时,刘彻也便会信以为真,不会继续追问下去了。
刘彻果然如暮朝所想,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反而神色复杂的凝视着面带微笑的暮朝,锐利的双眸蒙上一层暗淡,忽然对李婕妤说道:“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