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张池向凌方仪发出了周六下午到塔影湖度假村钓鱼的邀请。
凌方仪有些意外,除了战友们集体活动外,俩个人从没有单独钓过鱼。不过凌方仪还是欣然答应了,最近对张池总有些琢磨不透,一直想有个机会交交心。
一点半,凌方仪准时离开家,从他家到塔影湖度假村要穿过市中心,大约要半个小时。
薛亦梅拿着围巾追出来:“站在湖边冷。”
凌方仪摇下车窗笑笑:“钓不了多长时间。”
凌方仪车刚过市中心,就接到张池的电话,说自己的车出了点小问题,马上打车到时代广场,让凌方仪路过时代广场时带上他。凌方仪说我去接你吧,也就多十几分钟的路。于是,凌方仪在一个十字路口转了弯。张池住在锦江市的东南部,凌方仪住在的市中心偏北一点,而塔影湖度假村则在锦江市的西南部,这一绕就等于走了三角形的两条边,到塔影湖度假村已二点半。
塔影湖度假村垂钓区钓鱼的人很少。初冬的季节,已是一年中户外钓鱼的最后时段,再往后进入隆冬季节,基本上就没有人了,所谓“独钓寒江雪”,只不过是一个发烧友的诗情画意罢了。
凌方仪是钓鱼高手,什么风向,什么地点,用什么鱼食,他都很讲究。
二个小时过去了,凌方仪已经钓了10多条,张池才钓上来1条。
凌方仪无意中看到张池漂在水面上的浮子动了一下,提醒道:“咬钩了。”
张池正望着水出神,听凌方仪说“咬钩了”,忙提起鱼杆,鱼儿早吞了食跑了。
见凌方仪狐疑地看着自己,张池一边往鱼钩上挂鱼食,一边掩饰地说:“今天不是我钓鱼的日子,鱼要不就是不咬钓,要不就是吞了鱼食跑了。”
凌方仪笑了笑说:“你精力不集中。”
张池也笑了笑,转身装出专心钓鱼的样子,脑子里却是乱云飞度。
按照这次行动计划,吃晚饭的时候配合李广森演一出索要赌债的戏。
由绑架索要赎金改为赌博索要赌债,是不得己的结果,张跃然的语音合成不了被绑架的效果。
对这个方案,他曾经犹豫过。
在这个方案中他成了执行谋杀计划的一部分,不可能置身事外了,这让他有了一种近距离的罪恶感。看出他的犹豫,李广森两条虫眉一顶,说可是你先开船来接我的,我上了你的船,你如果再想下船,就不仗义了吧?他心一横,再次咬咬牙答应了。
今天出门时谎称车出了问题,是他不敢开车,他怕心神不宁出事。
上了凌方仪的车后,他脑子里不断出现电视剧里的血腥场面,感到脸上肌肉僵硬,调动一下都困难。他想起有一本书里说,在鞋里活动脚指头能消除紧张情绪,试了一下,果然好了许多。他就是靠着脚指头不停地在鞋里来回运动,与凌方仪周旋到现在。
凌方仪又钓上来一条,见张池又进入沉思状态,提醒说:“看看鱼食还在吗?”
张池把鱼杆提上来一看,果然不见了鱼食。他把鱼杆一扔:“不钓了,这鱼他妈的也欺负人。老子只当今天是来喂鱼的。”
凌方仪见状也收了杆:“咱们找个地方喝茶吧。”
张池看了看手表:“也不早了,直接到餐厅吧。今天请你吃西餐。”
俩人慢慢收拾着鱼具,把鱼篓丢给旁边的服务员打理。
旁边还有人几个人在钓鱼,几个人在看钓鱼。看钓鱼的人见他们收手,就上前来看战果,一个带着三、四岁男孩的男人从鱼篓里抓起一条最大的鱼给小男孩看,鱼尾“啪”地打到男人的脸上,那小男孩举手打鱼,嘴里说:“你怎么打我爸爸。”旁边的人都笑起来。
凌方仪也笑了,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俩人闲聊着向西餐厅走去。前后也就三十来分钟的时间,天已经暗下来。
西餐厅又称小红楼,是一栋独立的红色二层小楼,楼下是一个大厅,楼上是大小不一的包厢,最大的包厢可以坐24人,最小的包厢只有4个位置。张池选择了最靠里的一个小包厢。西餐厅本身客人就少,最里面的就更安静。
西餐厅的服务员是清一色的男士。
张池把外套挂在衣架上:“环境不错吧?这里是整个塔影湖度假村最安静的地方。”
凌方仪把外套挂在张池的旁边:“不错。”
张池对服务员说:“来瓶波尔多干红。”
凌方仪说:“不必这么浪费。你知道,我不怎么喝酒。”
张池笑着:“俩人对酌,上红酒,这可是你阁下的酒论。”
凌方仪在战友间酒量不行,却有个人人皆知的酒论。他认为,白酒是一种骑士文化,红酒是一种绅士文化。白酒营造热烈、奔放、豪迈的氛围,所以战友相聚、驰骋沙场,都离不开白酒。红酒营造温馨、浪漫、情意绵绵的氛围,所以情人相对,朋友小酌应该是红酒。一对相爱的情人,不会去端着白酒干。同样,荆柯“风萧萧兮易水寒”时也决不会是红酒。
凌方仪笑着摆摆手进了卫生间:“没那么多讲究。”
张池掏出手机,把音量调到最大。
服务员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三款法国原装进口的波尔多干红葡萄酒:“您要哪一种?这种是典型的圣达美隆产区的酒,一直沿袭传统种植酿造技术,还是很不错的。”
张池向刚坐下的凌方仪投去询问的一眼:“就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