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和李氏走向长亭,亭子旁的众人默默分开让出一条道,云家昨儿拿了五百两来救济他们,那些个脸皮子薄的,如今看到这二人,恨不得把脸埋到地上去。只有李静雪这个不知轻重好歹的,才会冲上去骂人。
胡氏穿着囚服,手上戴着镣铐,现下正坐在亭子里的石桌旁,桌上摆着饭菜,押送的看守正坐在亭子旁,想来李家已经打点过了。胡氏见着二人,怒目圆睁,瞪着慢步走来的二人,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李敏珠,李家出事你不闻不问,关起门来自己做起逍遥太太来。”
李氏当没听到这话,只福了福身,淡然道,“今日来送别娘和两位嫂嫂,这里是五百两盘缠,还请你们收下。”说着,便让云碧把装银子的包袱拿来,放在了桌子上。
浅浅咋舌,娘这招够狠啊,五百两银子若是暗搓搓塞给胡氏就算了,也许她们还能保住,如今光明正大地放在桌子上,这是摆给押送的人看呢,三个手无寸铁的妇人,路途遥远,若是三人脑子灵光点,沿途多打点一番,也许能平安到南疆,若是死捂着钱财不放,怕是活不到南疆。李家这三个妇人一向贪心,目光又短浅,怕是想不到这层,估计是活不到南疆了。
果然,包袱一放到桌上,钱氏和郑氏就抢着打开来看,五十两一锭的有两锭,余下的都是十两、二十两,还有不少散碎银子,二人看了立马两眼发光,连胡氏也被晃了眼。见着两个儿媳妇贪心的样子,哪有刚死了丈夫的哀戚,顿时怒喝,“快收起来,瞧瞧你们,像什么样子。”
浅浅看见一旁的押送人眼中贪婪的目光,敛了敛眼神,李氏到底心软,给她们准备了不少碎银子,想来如果三人开窍,那一路上打点也就够了,这些人到底是出发前收过贿赂的,也不敢做的太明显,如果她们肯沿路拿钱出来,那到地方了至少还能活命,说不准还能留下些傍身的银子。
然而,李氏这番做法,胡氏却不领情,依旧嘴里带刺地骂道,“别以为你拿出些银子我就能感激你,我们李家就是因为你们云家败的,现下李家没了,李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你要把她们接回云府好生照料。”
浅浅真是要笑了,这老婆子脸皮可真厚,李家怎么败的心里没点数吗,还接回去,真当云家是善堂啊。她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却听见李氏说话了。
“娘说这话是不妥了,先不说李家如何败的,云家为何闭门不见客,娘心里该有数,李家做出这样的事来,还要我们云家收留李家的人,我今天就可以告诉你,不可能!”李氏掷地有声的几句话,原本李静茹充满希望的眼神,又灰暗了起来。
“姑母……”李静茹突然落了泪,用帕子拭着眼泪,哀声求道,“大哥已经成家,倒还能靠着大嫂家里,二哥如今在牢里,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现下只剩下我和静雪二人,我们二人无依无靠,若是回泾阳老家,到时也不知会被安排什么样的人家嫁了。”
李静茹扯着李氏的袖口,哀哀哭着,李静雪见状也拉着李氏的另一个袖口哭起来,李氏看着梨花带雨的李家姐妹,突然有些心软,大人做的事,小孩子多无辜啊。
“两位表姐这么哭干什么呢,外祖母和两位舅母可还没走呢,你们哭成这样子,倒像是死了亲人似的。”浅浅见着李氏面色松动,立马上前拦住了李氏的话头,“再说了,你们要是无依无靠,可以跟着外祖母和舅母走啊,一路上可以照顾她们,等以后也有舅母给你们安排婚事。昨儿我爹不是让人拿了五百两给你们吗,带着一起上路,到那边虽过不上富贵日子,但至少是吃喝不愁。”
胡氏一听云家给了两姐妹五百两银子,今天给她们三人准备的饭菜却如此低廉,气得瞪了二人一眼。李静茹和李静雪看到胡氏的眼神,立马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这五百两银子是她们两姐妹想偷偷留着傍身的,没想到被云浅浅这个嘴皮子快的说了出来,如今想偷留着是不可能了,少不得要分给底下的人。
“敏珠,你今日就给句话,到底是帮不帮这个忙。”胡氏深吸一口气,忍下心中的怒气,仍旧追着李氏不放。
李氏原本要松口,听着浅浅这么一说,突然心中一凛,是啊,云家已经尽了本分了,若是再收留几人,怕是让云家惹一身骚,当即拒绝道,“娘,云家还不是我做主的,此事怕是不行。”
“哼,你说周寒秋那个老太婆,不过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有什么好怕的,未来还不是你做主,收留几个人怎么了。”胡氏轻蔑地撇了撇嘴。
李氏见着胡氏这般说法,气得握紧了拳头,但没有气急败坏地反驳,只道,“此事还恕女儿难以从命。”
“你!”胡氏跺跺脚,“你这个小贱蹄子,果然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不跟我一条心!……”
“娘!”胡氏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惊慌失色的郑氏和钱氏打断。
李氏却听到了重点,什么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抖着嘴唇问道,“娘……你说什么,我不是你亲生的?”
胡氏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倔着脸道,“对,你不是我生的,你不过是我家那个死老头从外头抱过来的野丫头,谁知道你是谁生的!”
李氏听到这话白了脸,果然,她这些年的猜测都是对的,她果然不是胡氏亲生的,怪不得在爹生前,娘对两个姐姐和对自己的态度全然不一,等爹死后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