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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阳脸皮薄,既克于礼制,又束于规度,结识谢华琅之后所说的那些话,若换了从前那个他,怕早就羞愤而死。

即便是今日,两心相许,现下也是静默良久,方才低声道:“没有。”

他握住她手掌,眼睫有些赧然的颤了颤:“就枝枝一个。”

谢华琅回过身去,面上哪有恼意,分明全是欣然:“道长,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被逼到墙角,半个字也不肯讲。”

顾景阳道:“你又糊弄我。”

“没办法呀,”谢华琅笑道:“谁叫你就吃这一套?”

顾景阳垂眼看她,谢华琅毫不避讳的回视,不知过了多久,他却忽然笑了。

谢华琅奇道:“有什么好笑的?”

“真是时也命也。”他却轻叹口气,伸手过去,轻轻勾了勾她鼻梁:“偏偏遇上你这冤家。”

……

直到傍晚时分,谢华琅方才动身离去,顾景阳嘱咐她记得按时用药,亲自送出了门。

“衡嘉,昨日出什么事了?”目视她身影远去,他眼底柔意方才敛去,声音低沉道:“枝枝虽不肯说,但神情却不太对。”

早在清晨时候,衡嘉便觉奇怪,故而刻意吩咐人去打探,闻言答道:“奴婢听闻,周王殿下往谢家送了一份厚礼。”

顾景阳神情淡漠,道:“他想做什么?”

“说是庆贺谢家二郎婚事在即,可除此之外,”衡嘉微妙的顿了顿,垂首道:“他还给三娘送了份厚礼。”

顾景阳道:“谢家收下了?”

“没有,”衡嘉恭声道:“谢夫人令人退回去了,只留了前一份。”

顾景阳淡淡道:“章献太子的忌辰快到了,打发周王出京,前去祭奠。”

“……”衡嘉一滞,愈加小意的道:“陛下,距离章献太子的忌辰,还有大半年呢。”

“不用管,”顾景阳道:“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叫他走的越远越好。”

衡嘉在心里为周王点了三炷香,口中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

谢粱要娶的是沈国公的yòu_nǚ,沈家祖籍扬州,成婚之前需得回乡祭祖,沈夫人便打算偕同儿女回乡,既是祭祖,也是游玩,又打发人去谢家相问,看谢家人有没有想一道前去的。

沈家往扬州去的人,除去世子之外,便皆是女眷,男女有别,谢家郎君们自然不好同往。

至于女眷之中,谢莹已经在准备婚事,自然不好出门,谢徽是庶女,贸然凑过去,未免有些轻狂,唯一会去的,便是谢华琅了。

她惯来是爱凑热闹的,可卢氏也知她近来同心上人走的近,对于她是否愿意出远门,便有些拿不定主意,专程打发人去问。

“去啊,扬州繁华富丽,为什么不去?”谢华琅笑吟吟道:“去回复阿娘,再帮我收拾行囊。”

“此去扬州,起码也要半个月,”采青有些讶异:“女郎不打算……去见那位了吗?”

“你是傻了么?”谢华琅失笑道:“我要去扬州,怎么能见得到?”

“那,那,”采素也有些怔:“女郎可要遣人去说一声?”

“不说,”谢华琅对镜梳妆,气定神闲:“我几时说过每日都会去找他?既然未曾约定,不再前去,就不算是失约。”

“可是,”采青犹疑道:“那位会不会等急了?”

“让他急吧。他若真是有心,便知道该怎么做,若是无意,强求也没意思。”

谢华琅将那碧玉钗簪入发间,对着镜中人盈盈一笑,真如花树堆雪,风神秀彻:“我若太过殷勤,总是上赶着去,反倒不值钱了。”

采青见他如此,心中一惊,慌乱道:“这、这如何使得……”

衡嘉心中惊惶远胜于她,然而到了此刻,惯来灵敏的口齿却连半分作用都发挥不出。

他快步跟出去,勉强劝道:“陛下,陛下,女郎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说这些话,想也只是一时气恼,过几日便好了……”

顾景阳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吩咐人去备马,亲自往谢府去。

衡嘉见他如此,当真心急如焚,惯来冷情的人动了心,才更加热切灼烫,陛下以何等心意待谢家女郎,他比谁都清楚,要真是……

衡嘉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

日头渐升,阳光也愈见炎炎,衡嘉汗出如浆,自面颊流下,却顾不得去擦,拼死给禁军统领武宁打个眼色,叫他早些去谢家报信。

谢偃与谢允入宫当值,谢令也在国子监,谢家主事之人,自然是卢氏。

武宁只从衡嘉处听了一嘴,见他神情急切,知道此事要紧,不敢耽搁,令副手先去送信,因为时间紧迫,自然无暇说别的。

卢氏听来人说了,心中微觉讶异,然而语焉不详,也猜测不出什么,只知是同女儿有关,似乎是拌了几句嘴,内中如何,却是一无所知。

皇帝今日至此,显然不欲张扬,她也不曾广而告之,吩咐府中人各安其职,又令人开了正门,亲自去门口迎接。

顾景阳登基几年,并未娶后纳妃,后宫空虚,郑后虽在,却也不能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至于先帝所留的太妃们,先帝在时便不甚引人注目,现下更是恍若透明,是以宫中并没有可以邀请命妇、主持宫宴的女眷。

顾景阳先前虽也在前朝宫宴上见过卢氏几回,但他显然不会盯着臣妻细看,真遇上卢氏,还是第一次。

谢华琅的相貌更加肖似母亲,他看了一眼,微微颔首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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