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毫无食欲,他右手滑着扶手下楼,就近找个小馆,喝碗稀饭,慢悠悠地去上班。他连走路的劲都失去了,感觉身体被掏空。这期间,柳栀没打来一个电话。钱晓星也没去父母家。他没吃药,用自己年轻的身体硬抗着。三天后,那鼻塞渐渐通了,喉咙的痛也轻了,中午竟有了饥饿感。等柳栀回来,钱晓星已恢复,只是瘦了一点点。柳栀也没发觉有什么异样。没有她的问候与关爱,他自生自灭一般。他积累几天的恨意,并没有随康复而散去。她回来时,他是冷漠的;他冷淡,她也热不起来。
在男人生病的那几日,柳栀在外过得起起落落。她和遇钊、小郝一起,在金陵古城协办了一场路演酒会。生日前一天,公司的信息平台给她发来生日祝福短信。她自己忙忘了,也没收到丈夫的提示。她看完短信,又像陀螺一样,忘我地投入到会务中。吃完晚饭,她和小郝在房间忙了一会,为明天准备妥当。柳栀终于吁了口气,站着伸了个懒腰,出门走到过道尽头,给家里打电话,讲了自己在哪出差。妈妈说,你整天忙出差,一会北京一会南京,就差去东京了。“明天是你的生日,你记得吧?”电话里传来温暖的声音,“准备怎么过呢,起码要吃个鸡蛋。”她的眼睛猛一下发酸,泪水在眼眶里差点流下来。还是妈妈最真心,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不可靠。包括丈夫。“我是差点忘了,还是钱晓星提醒我的呢。”她撒了个谎,“这两天确实忙得团团转,明天再忙半天,就结束了。”
小郝也忙累了。和女伴一样,她整个过程一直沉默地干活,累得不想说话。她很快睡着,有了轻微的呼声。卫生间的门没关严,泄出一线灯光,让房间显得幽暗。柳栀侧着身,睁着眼,呆呆地望着那片亮处。这时候,她特别希望那个她恨的人在她身边。
身体的劳累,反倒让她头脑兴奋。男女相爱相杀吗?在这世上,好像没有任何人比妈妈更关心孩子,也没有什么比娘家对她的影响更大。男孩成为丈夫,女孩成为妻子,与妈妈相连的脐带并没有剪去。女人只与她的娘家人亲密,其他都是外人,即使那个与她同床共枕的丈夫。她现在有多少收入,奶奶和妈妈大概知道,钱晓星完全不知道。她在股市亏了多少,连奶奶妈妈都不知晓,更甭提丈夫了。她像经过保密局的特殊训练一般守着这些秘密,就像守着娘家的秘密、维护娘家的利益。热恋时她告诉他很多娘家的事,如今他再问,她会冷冷地说:“你问这个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无地自容,再也不闻不问,时间久了,渐渐失去了打听的兴趣。
爱是明智的,恨是愚蠢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