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来,他打了个激灵。他扭转身子,加快了脚步。一边走,一边开始拨柳栀的手机。她已关机了。她的手机应当没电了,他想。他想给小色姐打电话,但惊讶地发现通讯录里竟没有她的号码。这个女人曾被柳栀和闫明智共认为有可能和他配对,有那么一段时间这种可能性看上去很大。在他和柳栀结婚后,有一次他竟站在小色姐一边,嘲笑柳栀的审美,让柳栀心生忌恨,让她怀疑二人是否飞红暗渡。就是这样一个曾经很近的女人,竟然再没联系过。这一夜真是撞见鬼了。他找到小色姐的微信,想联系她,又止住了。此时打扰她,很不合时宜,而且这种事也没必要让她知道。
钱晓星像被鬼追着,一路小跑地回到花街柳巷。到小区门口时,四楼唯有他们家的灯亮着。有了亮光,他像看到了希望。他一口气爬上四楼,开门,鞋也顾不得换了。客厅里没人。柳栀的卧室里没人。其他的房间里也没有。他每看过一间,心里的光就暗了一分,最后全熄了。漆黑塞满了他的心里,透不得一丝气。
第二天他醒来得很晚。他发现自己是在主卧室的大床上睡的。他坐起身,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的结婚照。他觉得头疼欲裂。他缓慢地下床,差点没站稳,摇晃着去卫生间,草草洗漱。下楼吃饭前,他绕到昨晚白马车停的地方。车已不见了。应当是妻子一早开走了。这样也好,她没出什么事。他想着。或者昨晚压根就没停在这里,也没发生那样的事。那就像一场噩梦,妻子出差外地、自己胡思乱想后的一场噩梦——要真是一场噩梦就好了。
一整个上午,钱晓星心神不宁。思前想后,到了中午,饭后在楼下走动消食,他决定主动给柳栀打个电话。主动是一种姿态,求和的姿态。她的手机重新开通了,但没接。他猜想她在气头上,看到来电号码是他的,肯定不想接,于是他回到办公室,用座机再打过去。她仍然没接。那就等等吧,让她想一会儿。到了下午,钱晓星再打时,妻子又关机了。他坐在椅子里,有些不解,又有些生气。桌上的电脑屏幕保护启动了,一个球型上下弹着,变幻着方形、三角形。那个特异功能,或者说猜疑性的妄想症又出现了:在他眼前的全息影像里,对他冰冷的柳栀漾着甜美的笑容,和另一个陌生男人谈笑风生,任那人撩拨而不作严词拒绝。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那么熟悉,但那个人不是钱晓星。他开始焦虑,狂躁,手里反复按打火机的声音已影响到同事而不自知。终于,他离开办公桌,去吸烟室抽烟。
爱是明智的,恨是愚蠢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