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这几句话说的声色俱厉,听的张良也是心中突突直跳,市井相传始皇帝性情苛察多疑,公子扶苏却是为人宽厚仁德,可现下看来,这扶苏大有乃父之风!更奇的便是赵景一路不见,怎地忽然在这鹿苑离宫中现身?再看他脸上神色平静,好似对扶苏这疾风骤雨一般的质问并不在意!
“哎!”赵景见张良脸上显出几分担忧之色,眼睛骨碌一转,伸出一个指头对着扶苏摇了摇,竟是该做女声,甚是有几分赖皮意思看着扶苏道:“军法自然无情,不过凡事也得鞫审明白,分得出主谋协从才好治罪!若说我有违军法,至多不过是协从之罪,大不到哪里去!倒是有人这罪过可就大咯!”
张良此时已然是惊的站了起来,这声音十分便是赵青声气,怎地看着却是赵景相貌?自己始终当这赵景赵青乃是兄妹二人,难道竟然是同一人?赵景见张良神色惊慌,已然是笑了出来,仍是对扶苏道:“敢问殿下!我以监国公子令牌调动咸阳水师,这罪责该是谁领?我奉皇帝旨意返回咸阳,召令一切便宜从事,因此这从何处过河,自是由我心意,若说有罪,这罪责又该谁来领?难道殿下竟然要连当今皇帝也一并治罪么?”
“你究竟是赵景还是赵青?我那日在阳武听过你说话,不是这般声音!”张良此时惊讶已极,若只是赵青男扮女装,扮作赵景模样,倒还罢了,如今听她说话,这一路来竟然是手持监国公子令牌,又奉始皇帝诏谕便宜行事,难怪当日在阳武,竟敢连李斯同王贲都不放在眼中。他虽是已然心中明了那赵景必是赵青所扮,两者原本就是一人,便是扶苏口中的妹子,自然是身为秦国公主,因此才有曾堃随行卫护,咸阳內史远赴渑池迎候!更可凭着手中监国公子令牌任意调动始皇帝亲卫!可这心中仍是不信!
“赵青便是赵景,赵景便是赵青!”扶苏见张良惊的眼睛都似要凸了出来,忽的放声大笑:“公子不要太过诧异,我这妹子自幼便喜女扮男装,舞刀弄剑,连我父皇都只得随她,又拜了名师,学了一身神妙剑法,非要跻身大风府为皇帝亲卫,因此在大风府,她便是东南清明风赵景,脱去戎装,换上裙钗,便是我秦国公主赵青!至于你说那声音么……”
“大风府属下赵景见过公子!”赵青此时却是逼着嗓子对着张良一礼,兄妹二人又是一场大笑,赵青这才道:“难道公子忘了那夜野渡传声之法么?这门功夫非但能传音及远,也能凭着内力变了声调!”说话间东儿也是笑嘻嘻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块湿漉漉的手巾,赵青接了过来,用力在脸上擦了两擦,只见许多粉泥一般的物事簌簌而落,顿时又复归赵青那般清秀面庞,见张良看的眼睛发直,将手中毛巾丢给东儿道:“这门本事叫做易容之术,给我父皇跟我哥哥用过几次,从来都不奏效,不想却瞒过公子眼睛去!”
“原来你是秦国公主,这一路骗的我好苦!”张良此时再无半点疑惑,自己千算万算,却未算到赵青竟是如此身份!脸上一片苦笑,忽的想起一事来道:“你既是公主之尊,想必下邳城中哪位老者,自也来历不凡罢!”
“你是说我师父么?”赵青莞尔一笑,靠着扶苏身边在坐下,笑嘻嘻道:“公子可还记得当日授书之时,我师父曾有政、谋、兵、策四法?政为三略,谋为六韬,兵为孙吴,这策字一法,当日我师父没让我说出来!今日告诉你却也不妨!那策字一书,名为《尉缭子》,却是他老人家所撰之书!”
“尉缭子……尉缭子……尉缭?!!!你是说你师父便是当今国尉?”张良这一番惊讶不亚于方才!尉缭乃是秦国国尉,掌领秦国军国重事,秦国一统之策,大多出于尉缭之谋,此人善行反间,多用谍谋,传闻以三十万金收买贿赂六国重臣,使六国互相猜疑,难以联手抗秦!想不到自己所遇见的竟是此人!难怪当日他不肯让赵青说出那书名来,自是不愿当时便让自己知道他是何人!
“正是当今国尉!”赵青一脸得色,看着张良道:“非但是当今国尉,就是这大风府,也是我师父受我父皇之命,一力所建,七风二十八宿之选,都是他老人家一个一个精挑细选出来的,尤其是这七风八人,都是天下罕见高手!不过比起我师父来,只怕还差了许多!”
“你这是自夸你也是天下罕见的高手么?”扶苏见赵青眼中颇为自得,在旁揶揄一笑,赵青脸色一板,气鼓鼓瞪着扶苏道:“难道不是么?不然师父怎会让我跻身其间?哪里像你,只是不肯学武,出入都得带着卫士!”扶苏却是不理赵青,只是看着张良道:“不过大风府知道公主赵青便是赵景之人不多,也只七风中两三个极为亲信之人而已,公子今日虽是知道此事,还望不要妄言,不然我父皇怪罪下来,只怕我这妹子替你担待不起!”
“嗯!曾大哥同秦伯伯都是知道的!”赵青也是跟着点头道:“似乎吴阊阖也知道,不过我就是不知道他是谁罢了,问了许多次,师父也不肯说,父皇也不肯说!”张良这才明白,原来这赵青在大风府之事,也是知之之人甚少,看来江湖上虽知大风府东南清明风赵景,却不知此人便是秦国公主赵青,这般隐秘,自也是怕这消息走漏出去,有损皇家威仪,更令许多想要攀龙附凤之人望而却步了!可那西风吴阊阖,连这公主之尊都不知他是何人,可见此人当真是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