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军已经休整了四个时辰,军士们总算吃上了一顿[
冷兵器时代里的“千里奔袭”,其实是一件挺“玄幻”的事情。换作是一般的军队早就被拖垮了。但是朔方军的将士,个个都得益于薛绍传授的“黄金睡眠法”。他们分班休息,平均每人休息的时间也就是一两个时辰,但是个个都已经恢复到了精神饱满生龙活虎。再加上薛绍平常就特别注重士兵的营养与健康,一直都在用科学的方法来练兵。这使得朔方军的将士们不光是能吃苦能耐劳,单兵的身体素质和战斗力也远强于一般的大唐军人。尤其是经历了冬训之后,朔方军连人带马的耐寒能力几乎可以说已是冠绝于天下!
早春的严寒,一千多里崎岖难行的道路,辎重无法转运,大唐军队的活动严受朝廷限制——这诸多的不利因素加在一起,使得薛绍的这一场千里奔袭,有如神话一样不可思议!
用薛绍自己的话来说,非但是突厥的敌人想不到朔方军会挥师来援,大唐的自己人也绝对想不到!
这一切,都使得薛绍的这一支兵马,具备了“奇兵”的特质!
“少帅,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唐休璟来问薛绍,“云州已经陷落,奇怪的是薛仁贵居然没有挥师去救,这绝对有悖常理。前方的战况,好像有些扑朔迷离啊!”
“虽然我对老帅薛仁贵不太了解,但我估计,迫使薛仁贵没有去救援云州的原因,无外乎两条。”薛绍说道。
“愿闻少帅高见?”
薛绍说道:“其一,朔州和代州本身也遭受了攻击,因此分身乏术。虽然我的斥侯还没有回报那里的军情,但以我对元珍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希望自己在猛攻云州的时候,身边突然刺来一记冷刀。围城打援牵制敌人的友军然后个个击破,是他惯用的手法。”
“有理。”唐休璟深以为然的点头,“但属下也有疑问,为何郭将军都把云州的战况带回了,派去朔代的斥侯却还没有回信呢?”
薛绍微微一苦笑,“郭安只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就翻越了几百里崎岖山道,普天之下怕是再难有人做到。我们距离朔州还有百里之遥更兼敌困重重,派去那里的斥侯往返起来花上个两三日,极是正常。”
“郭安将军,确属非凡!”唐休璟满是钦佩的点了点头,“少帅认为,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迫使薛仁贵,不出兵呢?”
薛绍轻叹了一声,“云州隶属于幽州大都督府治下,朔代二州则是并州大都督府治下。二者归属不同,薛仁贵挂帅代州统率戍边兵马,但实际上他的行动是受并州大都督府之掌控。并州大都督府的封疆大吏,肯定不希望薛仁贵贸然出击救援云州。因为朔代是并州的门户,万一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导致朔代门户洞开,并州由此危矣。从大局上来讲,损失云州与并州遭灾,二者孰轻孰重已是一目了然!”
唐休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其中的曲折利害若是不听少帅点拨,属下怕是难于参透。少帅睿智啊!”
“没什么睿智的。”薛绍苦笑,“我曾经追随裴公参与过北伐,还曾经短时间坐镇并州大都督府总督粮草之转运。河北之事,我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
“如此说来,李文谏生当有此一劫啊!”唐休璟连连摇头,叹息不已,“可怜我云州数万军民,就这样遭受了突厥人的毒手!”
薛绍双眉紧拧目露精光的沉思了良久,说道:“如果我是元珍,花费如此之大的力气攻打云州,一定不会是真的看中了云州。云州是一个边城,类似于丰州。那里的一点点油水,根本不够二十万突厥大军塞牙缝!”
唐休璟微然一惊,“少帅的意思是,突厥人的真正目的仍是并州?”
“没错。”薛绍说得斩钉截铁,“朔、代、云三州原本形成犄角鼎立之势,彼此可以互通救援。如今云州已破,朔代再无近援有如孤城。而且,破了云州之后,朔代的长城天险对突厥人来说就已是荡然无存,他们可以绕走云州,直接袭击朔代身后,形成合围之势!……元珍的胃口不小啊,他是想要一举粉碎大唐河北的整条防线让己军全无后顾之忧,然后再以摧枯拉朽之势直下并州,鲸吞河北!”
“真是狂妄之极!”唐休璟怒声大喝,“少帅,如此说来现在朔代也是相当危急了,我们必须前去驰援!”
“稍安勿躁。”薛绍面沉如水,平静的说道,“大战之前敌情不明,乃是用兵之大忌。我们必须等到斥侯回报明确的军情之后,再作行动!”
“是!”
朔方军继续休整,整饬军器修复马掌养息体力,静待敌情来报。
这一次的战争,远比薛绍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困难、都要艰险。眼看战斗将要打响,薛绍感觉到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但是唐休璟和所有将士们看到的,却是一个稳如泰山静如渊池的薛少帅。他神情淡漠少言寡语,脸上仍然泛着自信而刚毅的微笑,举头投足之间不见一丝的紧张与慌乱,和平常并没有两样。
唐休璟暗暗惊叹,心说入仕不到三年的薛少帅,居然就已经练就了这样一副天塌不惊的大将风度,真正是罕见!……想来也是,他以弱冠之年就已经挂帅封疆弄潮于天下。居移气,养移体——古人诚不欺我!
“报——”
一骑飞驰而来,人马浴血面目难辨!
郭安当下一惊,“少帅,定是冯援带回了朔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