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上半午尚晴朗的天空此时阴沉低垂,风啸树摇,落叶纷飞。
小桃林的路尽头,气氛剑拔弩张,下人缩紧肩膀垂首瑟瑟发抖,没一个敢靠近不远处的修罗场。
应知用力扒着桃树站了起来,浑身的疼痛让她想起魂魄刚寄居这具孱弱身体的那个时候。也巧,刚来就赶上这具身体被迫滑胎最虚弱的当儿,又在武力值最弱的时候遇上公输墨这个家暴渣男,也不知是不是早上那女人去告了状。
俗话说打人不打弱势的女人,而公输墨这个渣男不仅打了,还想将她打死。
眼前有些发黑,应知缓和了呼吸,盯着公输墨冷嗤一声,面无表情的啐出两口血沫沫,用袖子抹净嘴角,摇摇晃晃不怕死的来到公输墨跟前。
她仰起脸,痞痞的笑道:“王爷啊,你以为自己还是三岁小孩儿可以任性妄为吗?动手之前你可曾想过本小姐死在你的手上会是什么后果?您年岁也不小了啊,怎么竟做些没脑子的蠢事儿呢?”
应知实在想狠狠的骂醒公输墨这个渣男,而后将其抽一顿关破柴房里饿他哥三天三夜,以此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最好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想法美好,不够现实。
公输墨就是公输墨,是皇上的同胞亲弟,亲封的墨王。
京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公输墨的劣迹,虽不至做出杀人放火之事,可平素游手好闲、流连花丛放荡形骸早已成为诟病。朝堂之上不满公输墨的人多了去了,曾有臣子为此向皇上参墨王的本,后因皇上多方庇护概不言论,渐渐地也没人再敢发声。
求嫁给这样一位浪荡子,墨王妃日子会好过?婚后这位爷不照样逍遥自在,可想而知应王妃的日子并不好过。
有八卦爱嚼舌根子的小厮早已在和亲戚言谈时泄了墨王妃的待遇,一传十十传百消息传开后,京都上下的百姓们便知晓了,更甚的是,茶楼的说书先生为了蹭热度成日无事后便将王妃和墨王的事迹编上一编说个三五日,喜好者们可是百听不厌的。
京都都传开了,应丞相又怎不知晓女儿过得什么日子遭受了什么对待?只怪当初是应知请求赐的婚,应丞相再如何心疼担忧女儿也没发声的主导权力,更何况墨王并未闹出大动静。但应知一旦在王府出了事儿,应丞相万不会放过他,肯定会参墨王一本,此等好机会,群臣会放过?天子再如何护短也敌不过臣子的哀哀之声。
应知的反应令公输墨感到一瞬的疑惑和惊讶,两人在一个屋檐下共处了一年多,公输墨很了解应知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连发怒都不曾有过,因着他的冷落和暴力对待,原本还算活泼的性子早已变得沉闷又怯懦无能。府里下人待她如何,她待府里人如何,这些他墨王都知晓,可为何突然间竟敢对他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难道是被滑胎一事刺激的疯了不成?
那张熟悉的憎恨的厌恶的嘲讽的面孔就在眼前,公输墨忍了又忍,扬手欲挥下,未料应知先他一步啐出一口带血渣的唾沫星子,唾沫星子直飞他的面门,最终“吧嗒”一声贴在了左脸颊上。
“还想打我?你以为老子是谁?老子……本小姐可是应丞相的千金!我爹最疼爱的掌上明珠你懂不懂!啧啧,真以为本小姐懦弱好欺负呢!前面话都说那么明白了,你要不是没脑子或者脑子有病的话,应该明白本小姐的意思吧!”恶习染久了,难戒。
公输墨惊呆,高扬的胳膊僵硬的滞在空中,一双好看如润玉的眼睛死死瞪着应知,微张的嘴竟抖不出半字。
“怂样儿,滚一边待着去吧,再敢对本小姐动拳脚,信不信弄死你个渣渣!”应知得意洋洋的抱着胳膊退到安全距离。
僵了半晌,公输墨已是气的脸色泛红,唇瓣颤抖凶狠道:“你这个疯女人,你居然,居然敢对本王大不敬!”
不过应知所说,他又如何没思虑过自己的行为所带来的后果,只是每每看到应知那张巴掌大的惨白小脸就忍不住想起多年前的耻辱,想到那事儿带来的后遗症就难以抑制冲动想打死她。他知打女人的行为荒诞无耻,但他只会对、也只对面前这个女人动手。
候在不远处的下人也被应知此举惊的目瞪口呆几乎没反应过来,直到公输墨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喊出应知的名字,他们这才惊觉方才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回过神的柳生和柳树战战兢兢的拿来手帕给公输墨擦脸,这个时候的王爷可是惹不得的,两人不免同情的看向应知,眼神仿佛在说:你死定了!
应知不以为然,她敢这么做当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可若是不这么做,她又如何咽得下差点被渣男打死的怨气!要被打死了,估计就真死了!
不过眼下这情况……应知悄悄向捂着伤腿满目担忧的暖禾递了个眼神,转身拔腿开跑,主仆二人默契十足,尽管负了伤,却丝毫不影响落跑的速度,一溜烟的跑出了小桃林,危急关头,谁也无暇去顾及方向正反。
被撂下的公输墨脸色铁青的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得正在为他擦去脏物的柳生手一抖,额上冷汗直冒,不消一会儿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
柳树见状,赶紧把柳生拉去身后,而后从怀中掏出新手帕将残余的一点唾沫星子拭去。
公输墨冷悠悠的瞅了兄弟俩半晌,最终没说什么,只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本王要沐浴,快些回去备好浴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