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琅知道虞夏先前救自己之事,但他原以为虞夏只是同街头算命先生差不多的意思,谁料今日一露手,他在她手底下直接没走过三招,这个认知让他看向虞夏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虞琅缩着脖子跟个鹌鹑似的,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那我是不是该喊你小夏……大师?”
虞夏乐了,故意逗他,“你想喊我姑奶奶也没问题。”
虞琅果然不禁逗,话一入耳脸上便闪过一丝恼色,“好啊你,居然敢占我便宜,惹恼了我,以后休想我给你带吃的!”
刚刚那点子讪讪之意立刻烟消云散。
虞夏伸出手本想摸摸他的脑袋,但是这小胖子到底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她踮起脚也未必够得着,只好改了主意,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阿琅啊,你一个富贵人家的少爷都愿意跟我们相交,将来即便咱们各有际遇,身份不同了,情分也不会变呀,你说对不对?”
贺恂注意到她的动作,便有些蠢蠢欲动,再听她说的这番话,心下更是熨帖,于是便伸了手,状似极其自然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贺恂心里充满了甜意,脸上笑意差点没压得下去,辛苦地绷着脸,“小夏说的对,我们不会嫌弃你的。”
虞琅本来听着虞夏这一番话感觉安慰了许多,正要高兴起来,听到贺恂这么一句心里立刻不舒服了起来,觉得贺恂是在嘲讽自己。
“你凭什么嫌弃我!就知道欺负人!”虞琅噘嘴,气鼓鼓的。
这真是冤枉贺恂了,他虽嫌弃虞琅,但也真心实意认同虞夏的话,好不容易跟虞琅说句好听的,无奈对方不领情。
“你别以为我原谅你了,当初你偷袭我,还往我脸上画乌龟,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虞琅叉着腰,指着贺恂的鼻子骂道。
贺恂微微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看了虞夏一眼,正待背了这黑锅,虞夏却抢先一步开口了。
“那个……你脸上的乌龟,是我画的……”虞夏缓缓举起手,吞吞吐吐道。
啥?
虞琅正在满含悲愤地控诉贺恂,乍听见虞夏这么说,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只傻傻张了张嘴,瞪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虞夏。
“你……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虞琅难以置信。
虞夏艰难地点了点头。
虞琅“哇”地一声就要哭出来,苦着脸委屈之极。
“亏我还把你当亲妹妹疼,我真是错看你了,你竟然会做这种事!”
这是他心中温柔乖巧的妹妹?这是每次他被贺恂欺负维护者他的好妹妹?
虞琅觉得他的信念一下子就崩得粉碎。
虞夏也觉得内疚,她当初只是一时兴起,有了恶作剧的玩闹心理,但对于虞琅本人或许并不愿意,再怎么说他也是族长之子,脸面极为重要,她在人脸上画乌龟……确实不太妥当。
嗯……虽然当时的他总欺负人。
“对不起。”虞夏满脸愧色,“是我做错了,早该与你道歉的。”
初初了解此事,虞琅心中怨气横生,毕竟他曾为这事吃了亏,但见虞夏小小的个头仰着脸看他,双眼中满含歉意,他的那点气顿时烟消云散了。
罢了罢了,到底还是小姑娘,我都大她那么多,跟她置什么气。既然说了要拿她当妹妹,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再说,比起家里几个要么骄横无礼、要么装腔作势的妹妹,小夏可爱多了嘛。
就那么件小事,早就过去了,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么想着,虞琅顿时豁然开朗,当下便面带骄色,昂首挺胸起来。
“哼,看在你真心实意跟我道歉的份上,我这个做哥哥的就不跟你计较了。”虞琅说着,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
贺恂斜了虞琅一眼,无语至极。
天色将晚,贺恂送虞琅虞夏二人回家。
夕阳把远处与田野相接的天空染成了金色,栽着碧绿秧苗的水田泛着闪闪波光,偶尔可见田中的鱼儿悄悄冒头,嗖一下又游向别处,引动水波粼粼。田边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叫着,落在树间,煞是可喜。不知道贺恂又说了句什么话,虞琅伸着手就要打他。贺恂轻身躲过,虞琅便再追,两人一躲一追跑出去很远。
虞夏看着打闹的两人,忽然觉得世间极乐也不过如此,鸟儿唱,鱼儿游,人儿跑,山色依旧,辰光不老。
入夜,虞夏跟虞春躺在床上,窗户打开过着丝丝凉风,屋里熏着菖蒲驱蚊。
月光从窗户照了进来,洒了一地清辉。虞夏转头看了眼虞春,见她闭着眼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大姐?”虞夏低声喊。
虞春眼皮颤了颤,咕哝着轻轻发出一个音,“嗯?”
“白天我在河边看到你了。”
虞春倏地睁开了眼,转过头来盯着虞夏。
虞春面无表情,眼神幽深,带着些许寒意,看得虞夏心底莫名一凉。
可再凝神看去,虞春又恢复了往日开朗的模样,虞夏揉了揉眼,心想刚刚莫不是出了幻觉。
虞春看到她这傻样儿扑哧一声笑了,“我都没心虚你心虚什么呀?你是看到谁跟我在一块儿了吗?”
虞夏侧过身抱着虞春的胳膊撒娇,“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村的人我几乎都不认得,我哪儿知道是谁呀,况且树挡着,我连人影都没看到。快跟我说说,那是我未来姐夫么?”
虞春拿手指点了点虞夏的脑门,“才多大点人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只是平时来往比较多关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