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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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二头。又说黄镖家建房,他的目标可大着呢。楼房造得高大气派,在村里数一数二,所以从奠基到封顶,可费了不少工期,至今仍有泥水匠们在做些门窗修葺、墙壁粉涂之类的装饰工作。
作为建房人可有体会,生平最劳神费力甚至焦头烂额的也就这事情了。虽说基础工程能“打包”给基建队,可事主也少不了操心材料质量、监督施工进度,尤其还怕泥工们偷工减料或怠工误事呢。为此黄镖也是长期撂下窑场的事务没去管理,而专门置身于家中的建房大业了。
然而眼看楼房建设接近尾声,即将大功告成,黄镖马上又看到了商机,迫不及待地挂出了仓库、门面、住房招租广告牌。既然房子建得那么大,且具备各种功能,搞出租是必须的。这也正是他的初衷。
这天,黄镖正兴奋地盘算房屋出租后将有多少收入,为了算得仔细,还特意站在楼前门外往上点数,如几个楼层,各有多少窗户等等。偏是这时,却见那个老窑工饶师傅走了过来,且一见面就嚷嚷开了。
“恭喜你呀,好小仔,楼房建得这么高大出众,还打出招租广告。你倒把个人的利益盘算得一清二楚,可知道因此却耽误了窑场多少事吗?”
黄镖先是不愉快,心想这老窑工像个“炮筒子”,总是出言不逊。但他故作沉稳问:“老饶师傅,今天怎么不在窑场上班,反特意跑来找我,有什么重大事情吗?”
“我可是‘和尚头上捉虱子,爱管闲事。”老饶师傅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找你当然有事情商谈呀!”
黄镖知道老饶本性忠厚,说话也不拐弯抹角。故催促说:“有事就痛快地说出来。”
于是老饶便直入主题说:“好小仔,你是不知道,这阵子你光顾自家建楼房,倒把偌大一个窑场的事务全耽搁啦!”
黄镖呵叱道:“别一见面总讲些不中听的话。难道你这一趟来,光是为了对我提意见的吗?”
“提意见又怎么啦?你可得庆幸有我这样爽直的人,有意见便当面提,可不比那些人总在后面议论你呢。”
黄镖颇为惊讶问:“谁在议论我?他们又议论我什么?”
“他们议论你因私误公、损公肥私嘛!”老饶仍然直肠子说,“你想想,这么长时间,你身为窑场长,却老在窑场找不到你的人影,便是我现在想对你进衷告,也只好追到你家里来了。”
“哎,还是提意见!”黄镖气得不行,只好压抑着急躁说,“姑念你岁数大、年纪长,我也不去同你计较。但他们那些人背后挑是非,难道不知道,即便我有什么不好,是他们管的吗?我上面还有魏肥村长和胡大头书记两把大伞罩着呢。”
“我就知道你撑的是那两个老诨蛋的牌,但是他们除了和你沆瀣一气分利益,怎么又知道窑场眼前的情势啊?倒是像我这样的老窑工真心实意地对窑场负责任,对你忠心耿耿,也才来讲真话啊!”
黄镖可不傻,听到这句话还是蛮感动的。于是他脸上变了颜色,反掏出一包开启了的香烟,抽出一支正叼在嘴上,这可让老饶眼巴巴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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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黄镖掏烟出来是想给老饶抽的。且听他说:“冲你这句话,我倒蛮爱听。也罢,且赏你一支好烟抽吧,倒免得你说话带刺。那么你还有什么未完的话,都给我竹筛过豆子,该漏的都漏出来吧。”
他说完,见一包烟就剩两支,自己抽出一支叼嘴上,余下的便连包装扔给老饶了。当时老饶正巴望呢,忽见扔烟过来,反应迟缓没接住,在身上弹了一下掉到地上了。
可老饶仍很激动,赶忙躬亲弯腰地去地上捡。他明知黄镖扔过来的烟都很名贵,虽然包装盒中只有一支,仍喜欢得像得了宝似的,嘴巴都乐得合不拢了。
“呵呵,这是什么好烟呀,上面都是洋文字母,我也不识得。但能猜猜它的价钱么,它要多少钱能买一包呀?”
这时黄镖正掏打火机,“啪达”一声先给自己点着烟。又见老饶颠来倒去地瞅着包装并抽出烟支,不由将火递过来,帮他点着了。随即闻得一股浓香在四处飘散了。
黄镖且仰着脖子吐出一口烟圈说:“哈哈,亏你还敢问烟价,告诉你吧,像这种国外进口名烟,单那一支就值你半个月甚至上个月的工资,你能抽得起吗?”
“啊,这这……有这么昂贵吗?”老饶顿时舌头麻痹,也不知是受烟刺激还是被吓得,“单就这一支烟,顶我上个月的工资?那这……岂不是烧钱的玩意!”
说着他撅嘴巴像小孩吮奶一样又“巴嗒”了一口,并感叹说:“哎,这么昂贵的烟,如今能抽上一支也知足吧。你原知道我老汉爱抽烟,所以拿烟搪塞我。但烟能搪塞嘴巴,却仍解决不了问题啊!这里我仍想告诉你,窑场马上就要出大事啦!”
黄镖皱眉问:“好端端的窑场,一向产销两旺,利润颇丰,怎么一下子倒出大事了?”
“这恐怕还得问你自己吧。”老饶也是麻心不麻口,烟愈抽愈清醒。他埋怨说:“你身为窑场长,居然会不知窑场出了啥事情?原说发展总是这样,正面带着负面,由于窑场一向产销两旺,产品供不应求,而生产那大量的砖瓦泥坯,却把周围可用的土地几乎挖掘一空了。现在窑场到处除了积满水的坑坑畦畦,恐怕再没有多少土地可供利用啦!”
老饶算是绕了一大弯,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