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为何要答应,他可是个麻烦,若是要选书童,大可在名门望族中选拔便是,何必要一个穷门子弟?”
顾炎卿狭长的凤眼一挑,言语锋利道。
白若潼扁了扁小嘴,这位殿下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更何况他并非什么善良中人。要想劝服,并非易事。
她原是想用自己与顾炎卿谈论条件,可刚一张口,却觉有几分不妥。她若真的这样做了,无非是轻贱自己罢了。
“殿下从八岁上战场,如今战功显赫,为的不是黎民百姓天下苍生?殿下大义可做,为何小义不可做。再者,寒门学子也有寒门学子好处,名门望族之子不乏体格娇贵,若是小殿下与之为伍,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孩童是吃得苦,又有胆气之人,有成大器的潜力,将这样的孩子留在小殿下身边不是更好?
若殿下寻大义,只是为了名誉,今日若潼的话殿下可当从未听过,若殿下是真心想为百姓着想,那此人殿下可一定要救。”
最后一句,白若潼加重了音量。顾炎卿长叹一气,伸手从白若潼手中接过孩童拉上马车。他无非只是想要逗逗小丫头罢了,只要她想救助之人,哪怕再过贫贱平庸不值一提,他都会出手相助,讨得丫头欢心。
却是想不到,丫头竟是将话语放在如此高度,让他只有硬生生接受的份了。口吐莲花的本事不禁让人惊叹。
孩童眼中早已湿润,见顾炎卿肯接纳自己,忙跪下身,与顾炎卿磕了一头,又与白若潼磕了一头。他激动得早已全身战栗,一句完整的话都道不出,只得一个劲的道谢。
白若潼执起茶盅为孩童倒了一杯热茶暖手。孩童接过热茶,颤抖的双手泛起杯中涟漪滚滚。
“你叫什么名字?”白若潼与他平起而坐,缓声问话道。
“小的张良。”孩童回话道。
“日后你便是荣亲王府之人,谈吐不必如此卑微。”顾炎卿的言语虽是清冷,却是暗含了几分温润。孩童一听此话,更是激动得直掉泪珠子。
等他缓过劲儿来,白若潼问起他家中的情况。张良边说边是哽咽泪流。今日追债之人前来闹事,他家祖母将其从后门放出。
本是给了他些碎银子让他逃了去,可是张良如何舍得。正在街中徘徊之时,见顾炎卿的马车缓缓驶来,他顿时心下起意,大着胆子拦下了马车。
白若潼叹息一声,唤车夫赶紧加快脚程。若真如张良所说,怕是他家中那对孤老寡母此时已经撑不住。
张良的家在城西口,偏僻荒凉靠近山野。房子是用稻草堆扎的顶儿,墙垣是用泥巴搓成的,早已裂了长长的缝隙,一推便倒。
顾炎卿下了马车,携着二人推开院门。还未走入,就听见女子的哀嚎之音一声一声如同潮浪拍打在院中,惨绝于耳。
“你们这群杀千刀的,到底要做甚!不要碰这镯子,这是相公最后留下的念想了,求求你们,我们已经揭不开锅了,真的没银子了。你们要的,去找那混账要好了,为何一定要为难咱们!”
“不为难你难道还为难你那小叔子?他现在可逃得远远的,能摸得着的可只有你们二人!你这镯子典当下来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老子愿意拿已经是给你脸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