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神女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慈悲到应了胧月夜的情去照拂他的心上人。
在往那位千城公主的住所去的路上,我一面懊恼,一面想着待雪笙回来该怎样被她拧着耳朵骂耳根子软立场不坚定的臭狐狸。想起雪笙那张悍妇般的脸,我的表情顿时变得分外哀怨。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在我的面前轻轻晃了晃,我微微回神,冲何苏叶咧出一个极为牵强的笑容,“没什么,在想事情。”
“你不愿意帮阿月吧?”何苏叶的声音轻轻柔柔,却能瞬间戳中要害直抵人心。我有种被揭了层皮的尴尬,又不太好意思发作,只得扁扁嘴,闷声闷气地应道:“算是吧。”
“那你方才,为什么要应了阿月的请求?”
为什么?我歪着脑瓜子想了好一会儿,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于情于理,我对胧月夜的风月事都该抱着一副乐得看他栽跟头的看客姿态,可是方才一想到胧月夜这么一上神竟然沦落到被迫一剑捅了自个儿心爱的姑娘还特好心地替自个儿情敌疗伤,我的鼻头便是一阵发酸,稀里糊涂就应了他这个极不靠谱的情。
我无奈地摇摇脑袋,一本正经地冲何苏叶道:“八成是因为……我太善良了……你笑什么?”
何苏叶伸出手在我头上轻轻揉了揉,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笑意:“你真可爱。”
到千城公主住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半,屋内没有点灯,很昏暗。我同何苏叶悄悄走进去,见屋内的竹塌上隐隐现出一个人影。这便是千城公主。她被清晨偷偷离开的伊宋用香迷住了,仍在沉沉酣睡着。我从袖中拿出一颗琉璃珠子,幽蓝色的微光中现出床榻上女子的睡颜。
她此刻正在寂静地沉睡着,长长的睫毛乖巧地轻覆下来,如微微颤动的蝶翼。流光浮动间,女子的容颜显得极冰冷,也极美丽,美得好似流淌在千年光影外的一个悠远而绵长的梦境。我的手忍不住一颤,琉璃珠在脚下绽开无数晶莹的琉璃花朵。
床榻上的女子瞬间惊醒,支起身子惊恐地望着黑暗中两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断续着问道:“你、你们是谁?”
“我……”我张了张嘴,喉头却似乎被什么堵住,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有一种强烈的热流冲击着胸口。我眼眶一热,扑过去紧紧抱住那床榻上的少女,滚烫的液体便连续不断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阿笙……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我抱着她的身体哭了好久,才恍然意识到怀中的这个美人早已不是雪笙,人家这么一个未出阁的娇怯怯的姑娘,在这么个月黑风高夜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一把搂在怀内……想到这里,我猛地打了个寒战,一把松开怀中的女子,死命地冲她摆手解释:“姑、姑娘你别误会,我不是什么歹人,我我我、我其实……”
桌上的烛灯忽地亮起,忽明忽暗的烛光中少女那张与雪笙一般无二的脸庞隐隐绰绰,美得好似幻觉。一种莫名的情愫紧紧拴住了我,我愣在原地,心里百般滋味,竟分辨不清是悲是喜。她亦是惊住,估摸是觉得我这么一个看似娇娇弱弱的姑娘大半夜的对她图谋不轨这一事实更为骇人,一张樱桃小嘴惊慌地张张合合,愣是说不出话来。
好在我身边还跟着个何苏叶,及时挺身而出为我解了围:“这位姑娘可就是千城公主?”
她又是一怔,然后微微定神,尽量用镇定的声调应道:“正是……你们是谁?伊宋去哪儿了?”
“我们是月公子的朋友。伊宋将军受了重伤,月公子派人将他接去治疗,担心殿下一人没有人照应,便让我们来陪伴殿下。”说罢,何苏叶从袖中拿出一块碧绿色玉佩,“殿下若不信,可以看这个。这是伊宋将军贴身的宝贝,想必殿下定是知道的。”
见了玉佩,千城公主才勉强相信了我们的话,可依旧不忘用狐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可是,方才这位姑娘……”
“唔,你别误会……你同我一个久未谋面的朋友长得太过相似……”我正忙着分辩,却见她弯起眉眼,那清冷艳丽的面容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暖意:“是么?看来我与姑娘,还真是有缘。”
她眉眼弯弯,笑容明媚清澈,像极了当年随着她娘亲来流苏山窜门的灰头土脸的假小子雪笙。我依稀记得那日她从开花正盛的流苏树上跳下来吓我一跳,笑容一如今日般明媚,眯着眼瞅着我说:
“这小妞生的真俊哪,今后不如便从了大爷我吧?”
我看着面前的她瘦弱纤小的身躯和苍白的脸色,鼻头再次一酸。
可是雪笙,你怎就变成了今日这番摸样了呢?
“今日夜已深了,殿下还是早些歇息吧,我们便不再打扰了。”说罢,我头一低,轻轻拉了拉何苏叶的袖子便朝外走去。何苏叶亦只是笑笑,对千城公主道了声“告辞”便转身离开了。
我走到院落里,银白的月光铺了一地,空气中流淌着难言的清冷。我在院里的歪脖树旁找了个干草垛,抱膝坐下,怔怔地看着暗蓝色的天空中那一轮清月朗朗,喃喃念叨着一些自己也听不懂的话语:
“今日月亮不错啊,嫦娥姐姐定是又在月宫中跳舞了。我从前同初音偷偷跑去看过一次,那才是真正的美人呢……”
“过几日便是凡间的元宵了吧?我阿娘也会做元宵,我阿娘的手艺可好了,苏叶赶明儿我让你尝尝?”
“好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