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便在牢房里散去。
出去时,黄天霸冷冷看了孟樵一眼。孟樵哼了一声,走在天子身边,大有“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姿态。两人私交如今可算是正式告终了,人情如纸薄。
黄府和驿馆与府衙大院相邻,天子到来,驿馆役员不敢怠慢,仔细打点,一行人便宿在驿馆。
权非同本在黄府留宿,不知哪条筋抽了,竟也挪窝去了驿馆。
黄天霸除出入府衙前院处理岷州之事外,不能再踏入后院大牢。后头大牢由邵总兵带兵把守,按双城所建议的,除去主理此案所述之人,谁也不能进去审问,免了囚犯暗下再受威胁盒。
到得驿馆,连玉说与臣子议事,让连月招待妙音先行去安置,让无烟、双城和连欣也先下去。
连月一笑应了。妙音却看着连玉道:“妙音可否随皇上过去?我就等在外面,等皇上出来。洄”
连玉微微笑道:“不,姑娘舟车劳顿,该稍作休息,商榷一事,朕稍后去找姑娘就是。”他婉言拒绝,表明了态度。
妙音明显失望,但很快一笑答允。
聪明的女人喜欢试探男人,但知道适可而止。
素珍再次觉得,连玉其实和李兆廷很像,都是个极有原则的人。听他和妙音说一会去找妙音,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就像一只耗子在衣服里上蹿下跳,让人难受。
无烟和双城没说什么,连欣却叫嚷起来,说要跟连玉过去。连玉淡淡瞥了她一眼,目中冷意令她不敢再说——她知道此次私信孝安,实实惹怒了连玉。
她与连玉素来亲近,越发怕了,惶恐着便要过去,“哥,我知道错了,你听我说……”
无烟一拉她,低声道:“此时你莫要再过去火上添油了。”
素珍本想替她求两句情,但连欣这种性格不给点教训,她是不知道害怕的,往后可能会捅出更大的乱子来,遂没开口。又见连玉看了看无烟,无烟点点头,两人默契。只是,很快,无烟微微侧过脸。
霍长安见状,微一挑眉,挽着连月先走了。
素珍忽而惊觉,霍长安之前对她说的话并不属实,无烟对连玉……只怕并非无情。
她往日使计使绊在行,对“情”之一字却是不通,如今竟忽似有些明白,只觉心口如被火烧。
众人进了内室,连玉却道:“你们出去吧。李怀素,你留下。”
素珍方知他和众人议事只是说辞,他要找的是她,只是不想在连月、妙音面前做得出格。
对无烟的认知,让她既想却又不敢与连玉同处一室,她遂拱手道:“想必皇上是与微臣商议黄天霸案一事,微臣虽是主理,但几位王爷、大人高瞻远瞩,一同商议不是更好?”
连玉听她如此回答,目光微微一沉,却并无反对,只道:“你们留下吧。”
各人不知道这两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颇有些尴尬,最后由连捷出言,换了话题,“六哥,依你看,太后此番到底在算计什么?”
这委实也是众人心中疑问。孝安向来是站在连玉一边的,但这道懿旨却下得古怪。这个时代君为臣纲,各为其主,旗帜分明,连玉辖下自是以连玉利益为先考虑。
严鞑欲言又止。
连玉一笑,道:“相爷老辣,是朝中老人了,也早已婚娶,看来是明白这其中蹊跷了。”
连捷才智不在严鞑之下,却想不出利害干系,闻言有些诧异:严鞑经验老到他明白,但这和婚娶有什么关系?连琴更是眉头皱得老高,拍了司岚风一下,“哎,你懂吗?”
“请皇上明示。”司岚风摇头。玄武几人亦摇头。
连玉接过白虎递来的茶,抿了一口,却看着素珍,“七弟的问题,恰好是朕想说的,原打算先跟你说,再召他们商议。你既不需避嫌,他们也是朕的亲信,朕便直言。”
那道直勾勾的目光,让素珍的耳根轰地一热……他到底想说什么?哪怕这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女子,但“避嫌”一说,无疑在她身上贴上一个标签——她是他的女人。
她将唇瓣咬得更紧,这种场合下,只能尽力维持一个臣子的姿态,而非其他,“皇上请说。”
“朕命你接手此案,是希望你借此tuo身。朕在府衙外和权相说的话,想你也该听明白了?”连玉忽而微微挑眉,“而母后此举,让众女断案,公然插手官事,你们也觉得颇有些荒唐吧?”
众人没出声,唯有连琴嗯了一声,他嗯完之后,也觉得不妥,狠狠瞪住连捷,“七哥,你们怎么不说话?”
连捷耸耸肩。谁像他那么傻,公然议论太后的不是?皇上能说,不代表他们也能说!
他想着,却顿时有所觉悟,“臣弟明白了。此前六哥在朝上提出女子科举,太后娘娘还不知六哥意图,但欣儿写信回去,告知了怀素的身份,她左右一想,明白六哥对怀素重视,她这样做,是想……告诫六哥,能像怀素一样办事的女子还有很多
……”
连捷一惊,住了口。
反是连玉淡淡反问:“七弟为何不继续说下去?不错,母后正是要告诫朕,不可沉迷女色。在李怀素的事情上,朕不可一再破格。”
“她实际看中的人是妙音。朝中老臣对朕查办此案有颇多言辞,但此案涉及官员贪污舞弊,危害百姓,朕是必定要办的!妙小姐乃魏国贵族,我国与魏国关系如今既是友,又是敌,若案子破在妙音手上,刚历裴奉机一案,朝中众臣对此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