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身离去,声音轻轻飘来。
“连玉,我们是彼此相爱不错,但我从不欠你什么。”
这些天里,就连阿金这种行军是天才,生活是白痴的人也多少看出端倪,更不消说旁人,知知二人正在争峙,直到素珍出了园子,都不敢多说一句什么,怕火上加油。
连玉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仍淡漠坐在亭中,眼皮也没抬,“继续议事。”
众人劝不敢,不劝又不是,只好都坐下来,倒是那女子笑嘻嘻地给众人斟茶,并不为所动。
讨论了办半盏茶功夫,那女子又柔声问道:“爷,可需给锤锤腰儿?”
连琴是个炮仗脾气,闻言登时按捺不住,狠狠瞪她一眼,“哪里来的妖精,滚开!”
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连玉:“九爷,奴婢是爷带来的,您是不是有点管太宽了?”
连琴一听顿时炸了,连捷把他拽住:这女子不好对付,看不出底蕴,而且,他没记错的话,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她了。
有一回,他因有紧急公务找连玉,从都城快马加鞭过来,驱马便进连玉院子——他向来对兄长敬爱有加,但连玉素不重繁文缛节,他遇上急事,便闯进去了。
当时院中有一名女子在。见到他,朝他福了福便离去,那时他没细想,以为是哪个侍女。但当阿金把人带回来,他才发现这女子似曾相识。
素珍不在的日子,连玉时常装扮成寻常商贾,出入各国各族查看情况,看样子二人早已相识,更深露重,那晚她走的时候,连玉将身上大氅递了过去。
这怎可能是一名普通侍女应有的待遇?他当时也是急,竟未细想。
作为兄弟,他心情委实复杂,他和素珍情谊极深,心中自是偏颇素珍,彼时连玉久旷已久,莲子虽是所有人的宝贝,但到底是个没娘的孩子,是以既希望他念着旧人,又希望他重新生活,毕竟,素珍走后,连玉再也没有笑过。
这好些年过去,就连他虽还被无烟惊艳着,但当初的执念也早已淡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但现下却不一样,素珍回来了,可连玉分明颇为看重这女子,教素珍一撩拨,此事怕是正在气头上,连琴这猪脑袋此时发声,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六哥,你看怀素那苍白样儿,就翻篇儿吧,她素日里吃得多,回来这几日吃的东西还没我一顿多——”连琴却是个榆木脑袋,仍是喋喋不休。
连玉嚯然而起,他正惊,却见对方并未斥责连琴,而是快步走出亭子,眉眼暗沉,蓄着欲来的风雨。
素珍没有招呼谁,径自到马厩取马,她心里疼的一抽一抽,只想策马到外溜达,甚至想离开。
连欣带她来取过马车,几个马倌是知道的,她说想骑马,立刻便带她进内选马。
素珍正想随便指一匹,突听得连续几个响鼻,她一惊,却见中间马厩中有只熟悉的身影。
骨骼古怪,丑黑发亮。
是她的丑马!
她大喜,跑了过去,抱住马颈。
她和连欣上回并未进内,是以不知,她的丑马竟就在这里。
五年过去,它仍然丑得一塌糊涂,但长大了,长壮了,毛发裎亮。
丑马居然也还认得她,跟她耳鬓厮磨,又可劲舔她掌心,好不亲热。
“就它。”
素珍说着开门,把丑马牵出来。
马倌们一时愣住,这可是连玉的坐骑,连玉从不让人碰的,不知道许不许夫人骑,这故去的夫人突然回来了,听说人从前也是很得这主子宠爱的,可那是从前,搁现下谁也说不准,毕竟好几天过去,也不曾看到这主子同她一起过,吃饭、宴客,什么都没有,倒是听说新来的姑娘颇为得宠,这吃喝都在一块儿。
素珍看他们一副支吾模样,就知道他们揣测什么,她也不言语,不待上鞍,便用力一拍丑马,丑马曲膝半跪,她立刻跃上马,两脚一夹马腹,丑马嘶的一声,扬长而去——留下二人目瞪口呆,这马丑,脾气却不小,性子烈得很,素日里除了连玉谁也碰不得,没想到——
素珍没有回去她原来那屋里,依照她的脾气,也断不可能回到昨晚二人同寝的那屋去。
“夫人可有来过?
连欣住处院前,连玉气息微重,在得知她没有回来后,眉顷刻拧住,顿了顿,又沉声问道。
侍婢连忙答道:“爷,夫人没来,无情大人倒是来了——”
连玉摆摆手,止住,对跟在后面的青龙白虎道:“派人到冷血铁手那边问问,另外让侍卫
传讯下去,谁看到夫人行踪速来报。”
“是。”
二人领命,不敢怠慢,当即下去。这小皇城倒是安全的很,但说大不大,说小也是不小的。
连玉背手站着,双手缓缓收攥,筋脉隐隐可见。
素珍一路驰骋,很快出了小城门,她心中又怒又急,她还不知道莲子消息,连玉为人,断不可能让她从其他人口中探出消息,就连连捷他们也不知,她这一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心中委屈如火灼,她一路到今日,能令她产生委屈的人同事,已没有多少,这个人,这个人……
“再快一点!几年不见,你就这点进步?能耐呢?”风声呼啸之中,她对丑马说道。
丑马一听,喵的炸毛了,一声长啸,前蹄倏地扬起,她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