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无犹豫,举匕往他胸口猛地刺下!
但随后变故快如闪电,两名黑衣人破空而来,三招过后,一人便将她击倒,她披头散发,狼狈倒地,对方将剑架到她脖颈上。另一人将他扶起,“爷,是个女刺客。”
他抚额醒来,微微眯眸把她看着。
无惊无怒,一丝表情都没有。
“为什么?”他淡声问。
她啐他一口,冷声将事情和盘托出,夺眶的眼泪并非畏惧,却是遗憾,她终究还是年轻,没有听那魏公子的。唯有隐忍,方能成事。他这样的人,又岂能如此容易被人刺杀?
他说:“那个人不是通过我走的关系。当然,这吏事丝丝缕缕,复杂的很,栽到我头上也不奇怪。”
“你骗人!”她怒斥。
他蓦地笑:“像我这样的人,还需否认这点小事?”
她看到他眼中的倨傲,还有可笑。
她惊疑未定,又听得他道:“你若想杀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眼中无风雨也无晴,一切淡然得不似真实。
那晚过后,他果仍让她留下来,也让她继续参与他的事。
她惊疑、惶恐,戒备。
她暗中与魏无涯见了一面。魏无涯问她,可有把自己托出,她说没有,魏无涯告诉她,将她推荐进府的人的尸体已然找到。他要她不动声色,利用这留下的机会。
她问魏无涯,那个人为何不杀她,魏无涯略一沉吟,淡淡说,也许是故人的关系。你的境遇与之颇有丝相像。
但那是什么故人,他没多言,只让她切莫相信权非同所说。
她想问个究竟,又怒自己心思太多,终没问出口。
而那个人行事也一如既往,心狠手辣。
然而有一回国中大旱,多城受灾,恰边关与外族军事告急,钱粮紧张,朝廷开仓赈灾,又呼吁官商给民间捐资,然短期内虽筹措了些银两,但仍杯水车薪,他让朝廷把剩余钱财用作军饷,此举大惹非议,不想五天后,他筹集了百万余两,以高价私购楚商手上粮食,解了燃煤之急。
那笔钱,说是募捐而来,她却思疑这实是他多年敛财所得,这不过其中一部分,节骨眼上为国立功,巩固权势。后来,她却从比她高一阶的谋士口中得知,那确然是他募集而来,他手上掌握了不少大臣商贾“隐秘”之事,威逼利诱之下,这笔钱一下到了手。然而,拿到钱还是其次,最棘手的是购买,因她颇受其宠爱,他身边那谋士并无相瞒,告诉她,这楚周之间相互忌惮,但他在楚自有一张关系网,与楚相私交甚笃,并与一批楚商互有来往。
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所做的,完全出乎她意料。他肯定不是好人,但又跟她想象中的并不完全一致。
他给她送来了漂亮的女装。相府内外的人看待她的目光变得不一样。就连皇帝都颇感兴趣,一次过府吃饭都指名要见一见她。
但他对她却无逾越之举,他似乎其实并没有他人面前表现得对她感兴趣。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查清买官的事儿,她对这个男人的感觉越来越奇怪。
她正微微出神,突听得管家唤道:“姑娘,权相让你随他一同出行。”
她愣住,正想问为何,管家已笑笑走开。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马车上。
她与他一辆马车,皇帝自己一辆。
宽敞奢华的车厢内,二人各坐一边,他在对面品茗看书,狭长的眼睛透着一贯的慵懒。
“皇上此行是要到哪里去,你为何…要把我带上?”她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深抑的紧张。
他眼皮也没抬,“皇帝孤家寡人的出行,我却有美相伴,岂不妙哉?”
她没想到他这般回答,那个“美字”让她脸上热了,顿了一会,她方才迟疑地问:“如此好吗?你不怕皇上怪罪?”
“不怕,他的气量还不至于。能膈一膈应他,甚好。”他言简意赅的答道。
她顿时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按说他极受皇帝宠信,这是为何?但瞧他形容,又不似说笑。
为什么?
她正想着,他突然起身,一张脸凑到她面前,薄唇离她嘴巴只有咫尺。
“你如此担心我,为何?”他唇角微勾,笑意妖娆。
她闻到的净是他口中清幽的茶香,止不住浑身都颤栗起来。
这时,李兆廷正在马车中,微微出神。
车里只有他一人,他这一行并未带女眷。
前面的茶几上,是一件女袍。
料子上好,样式却已是几年前的了。
他好庆幸,当年那么痛恨,将她悬到城墙上去,但她在他殿中换洗下的衣服竟没让人销毁,一直同他的衣服放在一起。
他深深看着那件衣服,喉结不时跃动。
自打上元节拿到权非同的信开始,他再也没能一夜睡到天明。
合上眼,就会看到她当年让冷血垫脚、在他家墙头偷看的情景。小四总拿弹弓打她。
她被打了也不恼,笑嘻嘻地看着他,满嘴胡话。
人面早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但他还是想看看,哪怕,那里如今只剩斑驳旧墙和残枝,但他还是想回去看看,回到那个最初的地方。
红了春花,绿了冬叶,那时她在烟火三月里等着他。
---题外话---后天结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