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盖打开,架上是妩娘等人微腐的面首。忆及当日检验的情景,素珍微微别开头。
时间过去,几名仵作相继检验完毕,又低声交谈几句,由其中一名上前禀报结果。
“大人,据我等所检,此三名死者死于钗、钉一类凶器,从伤口口径深度来看,凶徒力气不大,但却下手甚狠,连刺多处,以致死者内腑被洞穿,失血过多而死。”
素珍一下愣住,仿佛没听清那仵作所说,以致堂下又是一片哗然。她仍是静立在台侧,如一尊木雕。
直至背后被小周轻轻一推,她才猛然往人群深处看去。只见当中蓝衣男子神色幽深,眸中光芒闪烁,五分阴沉,五分冷酷。
这样的连玉让她感觉陌生。
这不是和镇南王、权非同,还有兆廷的感觉很像吗?
那种叫城府的东西。
她告诉他,她和他应各尽己责,她会尽自己所有努力让死者沉冤得雪,他可用尽手段去阻她。
他却让她放手去办,说绝不阻拦。
如今,尸体变了吗?不,尸体没变,有问题的是她请来的人……
他骗了她。
不,不算骗。
原来,他的各尽己责……从他们谈话一霎已经开始。
她早该想到,这世上怎会有能让大魏保持原来粮油价格又能治裴奉机罪的方法?鱼与熊掌,自古不可兼得。
“李大人,本世子此前之所以作假供,只因和相国千金婚期在即,本世子敬爱未来妻子,虽说只是受众商邀请到花楼喝几杯,也并无什么事情发生,但终究不愿为她所知。”耳边讽刺地传来裴奉机的笑声。
素珍痴立于“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随后的一切,快得令她无力阻止。权、严、魏三公宣布结案,谢生再被没入死牢,莫愁因诬告入狱,裴奉机与众商因作假证而被判罚金。
退堂,人散。
临走前,权非同轻声在她耳边道:“颇精彩。”
其他的情景,她忘了,唯有何赛的笑声、谢生父母的哭声、百姓的骂声依稀还在耳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公堂,对沉默守候在她身边的五个少年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五人立下应了。
冷血伸手去揽她肩膀,她却轻轻挣脱。
冷血微微一僵。
她拍拍他的手臂,想告诉他:这时的她,不需要同情和抚慰。
总有那么一些时候,谁也给不了你安慰。
有衙役匆匆来报,“大人,这大门外尽是些书生纠集起来的闹事者,可要我等去驱赶?”
素珍说:“不用。”又对几个少年道:“我们分开走,你们不要跟着我。谁跟着我、谁要护我,我和谁绝交。”
看她衣袂飘飘,快步走出衙门,连向来沉静的无情也眉头一皱,欲去追赶。小周却止住他,“让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