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回府前,肃宁王转去书房拿了封信交与展颜,嘱其且先自行瞧了,再做打算。
展颜回屋子里瞧了,内有纸笺二张。其一云:展墨已安置妥当,三日内启程回京。瞧了这个展颜自是喜不自胜,前些日子不时提起的心这番算是能放下了。再翻了后头一张纸笺,却有些瞧不太明白。
若说肃宁王仍记着数月前树林之事吧,展颜心里委实不能信之一二,细品此笺,似有重忆当日阴差阳错之追忆,又有当日使出的功夫之赞誉,再则有些不相不知所云之言。展颜苦思冥想头便是要炸了,亦不晓其理,手里头捏了笺子,苦吟道:
“寥落孤身入林避,叱咤娇音仗义拦。注
横扫秋风平地卷,斜刺惊雷破空翻。
满弓穿杨苦无箭,良驹跃溪难失鞍。
红线若作成人美,牢系年华心自专。”
细细思来突地灵光一闪:大哥得了胜仗,这厮先是又警示我一回,教我晓得树林里头的事他可时时记着呢,又同我讲他有弓只是愁没有箭,他有马却是苦没有鞍,是了,不错的,必是他瞅着大哥要大受封赏,来同我要良驹弓箭了!
亏得这些日子我同他好言好语,原不想还打了这主意。还成人之美呢,转了弯儿兜了圈儿来问我要兵器马匹。
展颜怒而起身,手中横竖几下已将纸笺揉作一团便扔到桌上。
哼,彼时大哥受封赏是大哥之事,你倒是打的好算盘。转而又想,大哥受皇帝恩裳,又领三万兵士,所得所用必是极好,故而他才生此念头。展颜想想不过些武器马匹,我尽了我的力买些与你便是,你这些日同我送信传书的,回报些也不为过。当下取了私房箱子,细算一番带了银子出去。
这事展颜本不欲教莱青知晓,第二日清早便去后院欲翻了院墙出去,熟料在后头明里暗里窥看好几回,仍瞅不见无人时刻,展颜心头恨恨不已。至她第八回去后院瞧时,莱青打柴房走出来,笑行礼道:“请姐安,姐今日这样闲,频频来后院可是有甚要紧事?”
瞧她笑的遮掩不住,便知是她有意安排,定是遣了人盯着,见她去后院便报与她知。
“好了好了,我不做着打算了,你同我一道出去罢。”
展颜转身便朝外头走去。
莱青忙跟上道:“可是我有办事不周全之处叫姐恼了?”
“说什么话呢,你办事还有不好的?只是此事,唉,总之每回出门教你跟着,我心里头过意不去的很,再加上这事烦心。”
“皆是莱青分内之事,姐真真多虑了。且公子叮嘱多次务必跟着姐,免再教姐有失,姐还是听公子的罢。若是再受损了,公子远在旻洲,可怎么得了。”
“这不,还是叫你跟着了。”
莱青笑笑道:“姐英明。方才姐说有烦心事,若是瞧得上莱青,不妨说与我听听,我虽见识浅薄,多个人总归多个路子。”
展颜想肃宁王所求不过尔尔,若说得难听了实在不太厚道,便同莱青讲道肃宁王请她置些此物。幸而说与莱青知晓,莱青久居于京,何处有好货岂会不知,是故不过半日功夫,竟已备的妥当。展颜心头滴血,一字一顿吩咐店家务必心送至肃宁府,店家见展颜如斯模样,唬的忙将头摇做拨浪鼓一般,又慌不住点头,似鸡雀儿啄米一般。
这店主果真好速度,展颜心底赞叹不已,瞧肃宁王一早便遣了管家来接她,想必昨日下午便收了那些物资了。
“展姐可是能同我讲讲,这是何意?”
马厩旁,十来匹骏马悠然自得,或低头嚼草或闭目憩,若非身侧一堆堆不堪入目污秽之物,且兼具阵阵难耐臭气,必是一副闲情雅致之美景。
再远些放了一堆弓,乌漆发亮,想来射程定相当可观。展颜想昨日未及先试上一回,今日可来练练手了。
思的入神,肃宁王问话竟只字未入耳,恍觉有人同自个儿说话,展颜懵懵然转头去看,肃宁王面上不知无奈嘲讽,笑意洋洋。
“嗯?”
“昨儿不知谁送来的,说是展姐所赠,在下百思不得其解,故今早冒昧请了展姐来,想请教一回。”
“这不是你同我要的?”
果然,肃宁王心里又无奈至笑。嘴上道:“这,我几时同展姐要这些了?”
“你真忘了假忘了,昨儿你信上写的甚么有弓无箭有马无鞍,可不是同我要?唔,你笑什么?”
肃宁王府里多年老管家一旁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怕是方才憋的久了,笑的两颊肉止不住的颤,眼睛用力眯成一条线儿。
肃宁王微转了头冲管家轻瞥一眼,管家忙止了笑仍在一旁恭敬立着。
连连摇头,肃宁王拉展颜转身,示意跟着他走,又回头瞧那管家一眼,管家便领了一旁下人离开。
“展姐是会错意了,我岂会教展姐为我备这些东西?若是一二少量,我府里自是不缺不愁,若是数十上百,展姐进京不久,哪里能弄得到?”
“况而我实在不至教展姐辛苦这一遭儿呐。”
细细想想也是,自个儿前日也这样想呢。知道是会错意了,展颜反似早已知晓一般,心头本觉肃宁王该不是这意思的。笑笑问:“那你那日写的甚么意思?拗口饶舌的,又是论武又是道功,又是说箭又是言马的,我弄不明白。”
肃宁王闻言止步转身,面上轻和,柔柔带几分轻笑,目光瞧在展颜面上,道:“不明白便罢了,一时兴起作了首诗,想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