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沈秋那双浅蓝色的靴子,以及用蓝色丝线绣着复杂图案的衣摆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四周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可杨泯墨却瞬间觉得眼眶发酸,喉咙发紧。
舅舅.....杨泯墨抿了抿唇没有开口,却是在心里喊了一声。
沈秋低头看着自己这个侄子,目光柔和了下来,眼底带上了一丝暖意。
他并没有让他起身,反而用着公事公办的口吻,问道:“清陵宗第三十六代弟子杨泯墨,你,可还有话要说?”
熟悉的清冽嗓音自头顶前方响起,那话里明明没有任何指责的意思,却一下子点燃了杨泯墨满肚子的委屈。
“……没有!既然我说了你们又不信,那又何必再问我?!沈师伯,你直说门派对我的处罚吧!”
杨泯墨梗着脖子低吼着,猛地抬起了头,对上了那双红得妖异的眸子,眼里满满的都是倔强。
“信与不信是别人的事,说与不说是你的事,你若不说,那这世间将无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沈秋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他的声音依旧冷冷清清,目光更是平静万分,但杨泯墨竖起的尖刺却瞬间瓦解了。
“别人?舅舅,你果然是相信我的对不?你若不信我,也就不会这么问我了!”
杨泯墨眼中带着希冀,用比刚才柔和了好多的目光看着沈秋的眼睛,见沈秋虽然依旧冷冷清清的,却也没有反驳他的话,他心里压抑了半个多月的委屈瞬间爆发了。
“舅舅,掌门的斩邪剑不是我弄坏的,是古襄礼弄坏的!”
一想到当时的场景,杨泯墨就气得发抖,虽然他从小就一直在背锅,可还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
那天明明是古襄礼以有适合猎猎增长修为的药草为由,约了他去了云隐峰后山,又以萧楚偷偷拿出来的斩邪剑引诱他动手接过,天地良心啊,他真的就只是拔剑挥了一下,那剑就多了一道口子!
那时他还在怀疑手里的斩邪剑不是真的呢,谁曾想古襄礼竟然就嚷嚷着跑开了,直喊他偷了斩邪剑还弄坏了!弄坏个球啊!他有机会偷出来才怪!
可就是这么拙劣的栽赃,却让几乎所有人都信了!
跟沈秋述说着事情的经过,杨泯墨在感到委屈的同时还生出了一丝气恼,只是这丝气恼却是冲着他自己去的。
他气自己笨,这么简单的陷阱自己居然傻不愣登地往下跳!也气自己都背了这么多年锅了,居然还是忘了遇人要先防备三分!
而在气恼过后,他不可遏制地产生了一丝恨意。他没抬头去看沈秋,只是借着这一丝恨意壮胆,将以往自己想说却又没敢说出口的话全说了出来。
“舅舅,我知道,在掌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不求上进的纨绔,而他则是什么都好的落星峰首徒!我说什么都是推卸责任,而他说什么都是据实以报!”
“可是!我真的是被冤枉的!这事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的!为什么掌门他们却连查都不愿查,直接就将我关了祠堂呢?!”
杨泯墨咬牙切齿,说出的话满是怨怼之意。
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掌落在了他的头顶,他一愣,抬头看去,敏锐地在那双妖异的红眸中捕捉到了无奈与疼惜,他心里的愤懑一下子便消散了大半。
至少......至少舅舅还是相信我的。
杨泯墨的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即将爆发的怒火瞬间熄了。
沈秋见他冷静了下来,这才收回了轻揉过他头顶的手,不闪不避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又清晰。
“人这一生很长,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应当由你自己去判断。”
“既然你今日觉得委屈,那么你就记住今日的委屈,记住今日令你委屈的人。”
“他日若是遇到需要你去判断的事物,你便想想今日的委屈,告诫自己不要被固有的印象影响了自己的判断,想想这些令你委屈的人,对于他们所说的话,都要保持一份怀疑。”
对于沈秋的话,杨泯墨一向都是乖乖听完的,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当他低下头认真地思考完了沈秋的话,再次抬头看向眼前这个他最亲近的舅舅时,他的眼里却浮现出了迷茫之色。
“舅舅,我不懂。”满腔的疑虑让杨泯墨不知道如何说起好,可当他对上沈秋那不急不躁的目光时,他忽然心下一定,思绪也清晰了几分。
“就拿爹娘来说吧,从小到大,爹一直嫌弃我做得不够好,可娘却一直让我别沉迷于修炼。”
“他们一直做着相反的事,就连我捡到了猎猎,爹想要丢掉猎猎,还为此打了我一顿,可娘却因此给我塞了一堆的灵兽。”
“他们到底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到底怎样做是对的,怎样做是错的?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他们?呵。”想到了杨泯墨的父亲杨玉卿和母亲沈菱,沈秋那双妖异的红眸里凶芒一闪,嘴角微勾,一个充满嗜血感觉的笑容转瞬即逝,快到杨泯墨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看错了。
“你呢?不说他们是怎么做的,你又是怎么想的?”他低下头来看着杨泯墨,目光柔和中带着几分鼓励,他不在乎那两个人是怎么做的,反正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他在乎的只有杨泯墨的想法。
“我?”对上沈秋认真询问的目光,杨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