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让文珂自己答话。
文珂屈膝道:“婢是临安人氏,父亲曾为临安知府,后因一桩杀人包庇案下狱,全家抄斩,仅存婢一人八岁入宫为奴,蒙淑太妃照顾,收在身边教养。”
“继续说。”黄芪神情淡然中透着精明,居然又是含冤而死的清官之后……扶风与文珂之间绝对有羁绊,不然淑太妃谁不帮,帮文珂?可要知道,文珂身为公主贴身侍女,一切用度比五品官家小姐都要好,虽然为婢,但比圆圆等人也强。
身为公主,若得宠有话语权,随意给心腹侍女指一个有实力的小将领不是问题。
即使扶风失去庇护,好歹是个帝姬,自有凡间女子不可比拟的气势。
黄芪若不是以作者亲妈自居,恐怕初来乍到也会怯场。
文珂很为难,她很想出宫回乡,守着故土陪伴死去的亲人渡过余生,但她不可能在扶风麻烦缠身时独自离开。
“婢全家被殿下外祖父所杀,案情极复杂,婢不知当不当说。”
女子对此一般不感兴趣,大概只有吕家庶女锦和例外吧。文珂希望皇后听了后会反感,不帮她出宫,那就可以留下来照顾扶风公主,但心中隐有一丝希冀。
“出宫的事,本宫会酌情安排。”黄芪果断拒绝参与到各种糟心事中,楚音霞的事还没完呢,若不是她以死明志,黄芪的心根本不会被触动,何况牵扯更为复杂的文珂,不好。
再说,重大案件都是报到大理寺,经过刑部审核才批准地方大员执行死刑,换言之,又是牵连甚广的陈年旧案!
大麻烦!
黄芪突然站了起来,望向另一条进千秋湖的路,脸色有些阴沉。
“谢皇后。”文珂的心揪得起,不敢有异议,含泪磕头,绝口不提自己父、祖辈有多受当地百姓的爱戴,政绩有多好。
临安望族苏氏……大概都忘了吧。
扶风以为黄芪要走,忽然颓然不振,脸色苍白,可骄傲扎根在骨子里,只有跟着起身福礼,“皇后慢走。”却发现有一双蓝色缎绣皮靴正在走近,扶风不由抬头望去,竟是名陌生男子,又似在哪里见过。
黄芪早就发现了他,才会站起来,她原以为妃嫔或者河安会来偶遇,谁想来的是个陌生男子!竟然不守宫规,敢私自在内宫走动?
即使是御花园,若非皇命,除禁卫军外,带把的男人都不得进入。
黄芪寻思今日东湖郡主携子钟正伦进宫觐见,莫非……还没确定,却听得那人开口:“姑娘天仙一般,莫非就是扶风公主?”声音充满不可思议的惊艳之情。
黄芪不动声色地问:“你是何人,怎敢私闯千秋湖?”真是荒谬,公主与皇后的服饰能同样?若是错认,只能说此人太渣;若是故意,来意不简单。
那人正欲回答,扶风公主脸色一整抢白道:“荒唐,来人,撵他出去。”
文珂连忙命内侍进来。
男子望向扶风,微吊的眼睛掠过一抹了然,恭敬中藏着几分不屑,不慌不忙地下拜道:“钟正伦参见殿下,殿下金安。”
钟正伦认得扶风,该是看过扶风的画像。
“本宫不管你是谁,到了皇后娘娘驾前居然不行礼,简直失礼之极!”扶风没去猜测黄芪的心思,只是以一腔正气,有话说话。
“哦——”钟正伦很夸张地拖长了尾音,腰弯得更低了,唱戏似的说:“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黄芪见他言行夸张,不仅不谦虚,而且还带着几分轻佻,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想扶风若是嫁他,真的不合适。
“免礼。”黄芪表现得很端庄沉稳,且看看他耍什么把戏。
钟正伦道了声谢恩,直起腰杆子,一双贼眼上下打量扶风,然后点点头,看来尚算满意。
他收回目光,转而望向黄芪所在之处,却又突然垂头虚望眼前三尺之地,看似诚恳地笑道:“微臣乃是东湖郡主之子,今日受太后老人家之邀进宫觐见,闻听扶风公主在千秋湖游玩,特地前来问安。若冲撞了皇后娘娘大驾,万望恕罪。”
听上去好像合情合理。
黄芪道:“钟公子可有先拜会河安公主?”
钟正伦一愣,“回娘娘,微臣未曾拜会河安公主,只是听闻扶风殿下在此,才禀了太后她老人家,走这一趟,不然借微臣一千个胆子,亦不敢私闯千秋湖。”
黄芪心道,钟正伦还没胆子欺君,肯定得了太后允许才来千秋湖,太后除了一意孤行报复扶风外,应该也是想给她一个警告。
“哦?为何只拜会扶风而不拜会河安?按理说河安比扶风年长,你应该先向河安问安,毕竟你们是表兄妹。”黄芪边说边努力地挖掘记忆的大坑深处,但挖不到与东湖相关的点滴,系统大人却突然出现,给了她一份资料。
东湖是先帝皇弟嫡yòu_nǚ,虽不受先帝所喜,但自幼与太后交好,感情甚笃,后嫁与湖广总督之子为妻,今年四十有一,只生了钟正伦这棵独苗。
钟正伦前年十九岁考中举人后,于洞庭府任通判一职,官位从五品。
那时先帝尚在,区区举人就给五品官位,水实在深,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东湖与太后的关系十分铁,难怪当年要推楚音霞父亲出来做替死鬼平民愤。
只是家人无辜,判全家抄斩赶尽杀绝实在不厚道。
钟正伦似乎也没什么顾忌,直言道:“微臣已到适婚年纪,今蒙太后厚爱有意指婚,才会与母亲入宫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