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峰看了一眼众人道:“我当时心中所想,也只有邹兄弟可以依托。”邹亦居神情冷峻,拱手道:“万不得已,在下自当从命。”众人暗暗想了一圈,觉得叶峰所言甚是,叶峰接着道:“所幸此毒发作不快,我将它逼在手臂处,本待林兄弟和雪儿回来后再和大家商量,但小蓉却适时到来,她的‘血意荆棘’神功最擅此道,老夫被她断去一臂,却也无甚疼痛,况且她出手前也封了老夫肩上穴道,是以眼下流血不多,她这不是为我疗伤却是什么?”众人听叶峰解说,方恍然大悟,叶峰说完这几句,微微喘气,嘿声道:“一条臂膀换一条性命,老夫已是大大的赚了。”众人见他如此豁达,均心生敬意,萧雪想到自己身上还有韩凝烟所赠的一支千年人参,忙拿出给叶峰咬了一块含在口中,让他闭目养神。
萧雪歪着头问林翔道:“翔哥哥,你说那位厉姊姊到底是好人呢还是坏人呢?”林翔想了一想,道:“她可以听从丁豪之命,不问好坏,诛杀‘沧海宫’全宫,自然是大大的坏人,但她又可以违背丁豪之命,既放了我们又救了叶老前辈,从这里看,却是个大大的好人。”萧雪跺脚道:“翔哥哥你说了等于没说。”一旁的白映莲笑道:“林兄弟怎么没有说,他的意思是善恶原在一念之间,就看世人怎么去做了。”萧雪明眸数转,拍手道:“哦!我知道了,大大的坏人应该是北斗门的门主丁豪。”叶峰睁开眼睛叹息道:“‘廉贞星’发有毒誓,须终生听命于北斗门门主,不得有违,她身不由己,也是可怜之人。”众人听了均心下黯然,白映莲道:“这也是叶师伯当年种善因而修得的善果。”又道:“听厉小蓉言语,似乎北斗门已派人来寻找我们踪影,此处他们势大,我们前面留迹太多,事不宜迟,需尽快离开此地,以免被人瓮中捉鳖。”众人见这小庙三面环山,如被人堵住,确实无路可逃。石归月道:“那如今我们该往哪里去?”刘明石略一沉吟,道:“我们先渡汾河,然后往南,去‘百花谷’。”
众人披星戴月地赶了一晚,至天明时分已到了汾河北岸,但见一条大河横亘在眼前,宽约百丈,长不见尽头,蜿蜒曲折,河面波光粼粼,岸边芦苇处处,一阵晨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众人寻到渡口,只因天色尚早,渡船还未开始营生,那船家睡眼惺忪的被石归月从屋中唤出,口中嘟嘟囔囔地说个不停,待见到萧雪手中的一锭金子,登时两眼放光,睡意全无,忙不迭地准备好渡船,招呼众人上船。
渡船缓缓划出,众人奔波一夜,此时方能好好坐下休息。萧雪坐在船头,望着水面低声吟道:“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一旁的白映莲笑道:“雪儿妹妹倒有闲情雅致,只是这诗未免有些伤悲,我等刚刚脱离险境,应当欢喜才是。”林翔问道:“白姑娘此话怎讲。”白映莲看了一眼萧雪,道:“还是让雪儿妹妹讲与你听罢。”萧雪接道:“这是汉武帝刘彻《秋风辞》里的两句,讲的是他率领群臣到河东郡祭祀后土,途中传来南征将士的捷报,时值秋风萧飒,鸿雁南归,他乘坐楼船泛舟汾河,饮宴中流,触景生情,自作此诗,乃是感叹尊贵荣华也有尽时,人生易老终归死亡。”林翔听她解释,心中暗道:“这诗说的不错,任你君临天下,藐视一世,最后仍不免归于尘土,称霸江湖,功夫无敌,又有何用?”叶峰本来盘膝闭目,闻言睁眼道:“丫头可是经历过此次事故,有感而发?”萧雪朝他做了个鬼脸,笑道:“我才没有想那么许多呢,只是我们正好在汾河之上,突然想到这两句而已。”叶峰嘿嘿一笑,沉声吟道:“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林翔听他慢慢吟出全文,心中暗暗思量,一时大赞。
桨声悠悠,水花四溅,眨眼间船已离岸数十丈之远,就在众人各自闲聊之际,岸边渡口木栈上忽地抢出一群人来,为首一人神情冷淡,不悲不喜,双手拢于袖中,正是“破军星”路千水。萧雪见到,大声叫道:“你可来得晚了,我们就此别过啦。”路千水微微冷笑,开口道:“真当北斗门是你们轻松来去的地方了么?”众人不解其意,刘明石高声道:“路兄意欲何为?”话音未落,就觉船身微晃,那船家已一个猛子扎入河中,不见踪迹,只留下渡船孤零零地飘在水中。
众人大惊,就听路千水道:“连那把大火都能逃出生天,还真是小看了你们,但此地乃北斗门辖内,耳目何止千万,你们也太大意了。”叶峰闻言长叹一声道:“这是老夫的错,没有想到此节。”白映莲安慰道:“叶老前辈勿需自责,你毒伤在身,有此精神已属不错,哪里还能想的了那许多。”刘明石道:“大家不用慌乱,只要有懂得操船之人,此事也能解决。”众人闻言均面面相觑,心道:“若要在陆上对敌动手,人人都可,说起这操船之术,还真是束手无策。”刘明石见状,恨声道:“要是展师妹在就好了。”萧雪也道:“我在谷中要是多和展师姊学些一下就好了,她精通水性,操船泛舟无所不能,如今真是可惜。”
路千水见他们无计可施,哈哈大笑道:“此时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可不是让我随意摆弄?不知你们是想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