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殿试榜首居然是个女人。”
大楚靖安六年的科举考试历经一月有余,先有兰台论儒,后有明楼诗会,可谓精彩纷呈。而昨日殿试刚刚结束,尚书台发放进士榜,榜首居然是一个女人,一日之间就传遍长安大街小巷,引起百姓震荡。
“女人?是谁?”
大楚立国两百年,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让众多寒门学子一跃登天,但却没有一个女人通过科举入朝为官的,尽管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但也有那么一些人后知后觉。
“定国侯府千金、太姬林氏之徒、太学生孟瑶。”
定国侯府,那是什么地方,仁宗皇帝在位之时,定国侯府先祖领数千铁骑,南下平定南越叛军,灭南越诸族,以军工封侯,受人万人敬仰;
太姬林氏,魏王玄景山之妻,天子乳母,太后死后执掌后宫,垂帘听政,权势滔天;
太学自不必多说,大楚历史上有多少忠臣贤相曾经入太学求书,从而名扬天下。太学如今的掌事崔赢老先生为儒家集大成者,历任四朝,当过宰相,做过太师,无数学子拜与其门下。
孟瑶是他毕生好友、前朝名臣黎辉先生的得意弟子。
两个月前,孟瑶初入京,第一次拜见崔赢老先生,与其谈书论道,畅论经史,老先生感其才华,亲自活动,将其召入太学。
后来有人问老先生,“您一生孤傲,多少有才之士,您也未见得多高看一眼,为何独独爱惜那孟瑶一人?”
老先生听了不过笑了笑,却给了那个流传很广的八个字评语:“才冠京华,国之栋梁。”
才冠京华,国之栋梁?
如此高的评价,孟瑶一个女子担得起吗?
当时不是没有人疑惑,只不过那些疑惑的人很快找到了答案:老先生老了、糊涂了,看错人了,就算孟瑶在怎么有才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人们用这句话来说服自己,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之处。
明楼诗会,天下学子荟萃,孟瑶作《故都赋》,辞藻华丽,借古讽今,让世人见识了她的才华;而如今她进士及第,更是向世人证明了她的能力。
试问天下谁人不知,大楚科举历来严格,乡试、州府试、礼部试、殿试,层层选拔、层层考核之下,就算她出身再高,没有真才实学,是万万通不过的。
更何况别的不说,本届科考可是人才济济啊!
别人暂且不提,就说那出身金陵氏族的蓝家双璧,从他们初入京城,就得天子亲召,在兰台之上与众多朝臣官吏大辩百老之学,风头出尽,也让无数人想起了原来金陵还有一个蓝氏,而这个蓝氏可是曾经出过两任宰府,三任太师的大族啊!
可是那又如何?
书香门第,世家出身,如此才情,如此见闻,最终却在殿试之后屈居二三,也终究抵不过那十**岁的女娃。。。。。。
市井流言纷纷惋惜着,可当事人却似乎并不怎么领情——
“啪”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蓝玉清正在房中看书,猛然受了惊吓,皱了皱眉,不满的抬头,就看到弟弟蓝玉琢由外而入,脸上被涨得通红,进屋也没说什么,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
“气死我了!”
蓝玉清从小看着弟弟长大,知道他得了探花,一大早就开开心心的穿戴整齐去外面闲逛了,不过见他此时神情,想着今晨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想必是惹了一肚子气回来,索性也不理他,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新茶,推了过去,而后继续看自己的书。
那边蓝玉琢此时却是不高兴了,金陵蓝家以前那是多大的荣耀,可是自从蓝氏落寞之后,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们了,他们兄弟就出生在这样的氛围之中,从小到大他们受了多少人的白眼,今年开科考试,二人怀着光耀门楣的心愿来参加科举,岂料殿试却惜败孟瑶。
败给孟瑶也没有什么丢人,她的才华蓝玉琢也是认可的,只是今日一早上街,听那些不明真相的人风言风语,蓝玉琢却是受不了了,此时见到哥哥还这般淡然,蓝玉琢忍不住,猛然跳了起来,一把夺过蓝玉,你怎么还能看进去书,现在外面都在说我们不如那孟瑶,你怎么就不着急啊!”
“着急有何用?”蓝玉清的书被夺了,愣了一下,而后抬头,笑眯眯的看着蓝玉琢,“难道如你这般气急败坏去跟人理论,亦或者去找孟瑶——”
蓝玉清是谦谦君子,言谈举止优雅庄重,受到无数少女的喜爱。但是只有蓝玉琢知道,哥哥并不是没有脾气,相反他很小气,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而也只有蓝玉琢知道只要哥哥露出这样的神色,便是真的生气了。
“那你说怎么办吗?”蓝玉琢不知为何突然理亏了,默默的坐下,将书塞回蓝玉清的手中,一举一动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总不能任由他们评说吧!”
蓝玉清笑了笑,从新拿起书,翻了一页,却没有再次忽略蓝玉琢,“殿试论政输了是事实,但是我们又不是全无收获,达到目的就好,别人怎么说,你又何必去在乎。”
“可是怎么能不在乎,我现在出去那些话就飘到我耳朵里,哪能不在乎。”蓝玉琢此时虽然不敢发作了,可却还是气不过,说话间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
蓝玉清叹了一口气,也知道弟弟性格鲁莽,容易感情用事,这样下去伤的只能是他自己,不得已放下书,认真的看向蓝玉琢,苦口婆心的嘱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