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四周用栅栏围着,唯有中间的木门紧紧的闭着,里面忙碌的脚步声。
孟瑶与素衣下了车,今日天清气爽,孟瑶穿了一件暗红的齐胸襦裙,外面套了一件洁白的纱衣,发髻随意的挽着,没有上妆,但却独有一种清淡之美。
她在门前站定,素衣向前走了几步,敲了敲门。
里面脚步声停了一下,有人扬声问道“谁啊。”
“请问,花大娘在吗?”素衣隔着门,声音微底却足以令门内的人听到。
“等一下,”门内有人说道。
素衣得了回答,便站回了孟瑶身后,门内飞快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不一会木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男人探出一个头,他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穿了一件粗布衣裳,双手因为长期的劳作生出了茧子,此时看着门外的两人,眼中略有戒备,“你们是谁啊,找我家婆娘有什么事。”
孟瑶常年行走江湖,见过了形形色色的各类人,一眼便看出这个男人是个老实人,这种人或许不指望他能够有什么建树,但是搭伙过日子却是最为可靠的,花娘幼时进宫,也不是一帆风顺,此时出了宫,找到这么一个人一起携手过下半生,本来是不便来打扰的,只是见证当年之事的人大多已经不在了,这花娘也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当年的事情她或许并不到内幕,但不管怎么也要来试一试。
想到这里,孟瑶笑了笑,“我们是花大娘的朋友,听说她病了,特意过来看看。”
“朋友?”男人想了想,问,“宫里来的?”
孟瑶点了头,“算是吧。”
“哦,”男人将木门又打开了一点,“既然是宫里来的贵人,也没有将你们拒之门外的道理,请进来吧。”
孟瑶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并没有在意他话语中的疏离,提步跨入大门,素衣跟在她后面一起进来。
二人站在小院子,视线扫了一下。
这院子很小,中间放了一个石桌,桌子上还有没有摘完的菜,男人走到桌前,匆忙收起了菜,而后才掀开那破旧的门帘,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家老婆子在屋里呢,两位请进。”
像是映照他的话一般,屋内传来女子的咳嗽声,孟瑶点了点头,提步进入正堂。
刚一进屋,便看到屋内正中摆着一个牌位,一个女人身穿素衣坐在桌案前,手里拿着一件麻衣,正用针线缝这上面的破洞,她的脚边一男一女两个幼童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小球正在玩耍,女人听了进门声,抬起头来,看向从屋外进来的孟瑶和素衣,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站了起来,“有客人啊!”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到好处,虽然病着,脸色有些苍白,但这却没有影响她,此时她的衣着、妆容却还是非常的得体,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给人以亲切之感。
男人招呼二人进了屋,将她们介绍给少妇,“这两位是宫里来的贵人。”说着从他手里接过了针线盒,进了里屋。
“宫里来的贵人?”妇人疑惑的看向二人,“两位是在那一宫里任职的。”
“姑姑,”孟瑶叫了一句,“您不认识我了吗,元德九年,先帝从宫外带回了一个小女孩——”
孟瑶没有继续说下去,花娘的眼睛却是一亮,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孟瑶,“你是——”花娘犹疑着,不敢相信,但却还是叫出了一个名字,“思——辰?”
“是我。”孟瑶点头,见花娘的身体摇摇晃晃的上去扶了她一把,让她做到凳子上,只听她的声音颤抖起来,“你,你不是掉落山崖死了吗?”
“可能连阎王爷都不愿意收我吧,”孟瑶自嘲一笑,当时为了摆脱身后追兵,才做了那么一场戏,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她。
而那边花大娘的丈夫也出来了,他从地上抱起两个孩子,见孟瑶还站着,赶忙招呼她坐下,然后对那边素衣说道,“这位姑娘也坐吧。”
素衣笑了笑,站到了孟瑶的身后。
花大娘是宫里出来的,知道主仆之分,见了素衣的动作,也没有勉强他,呵斥了丈夫一声,让他带着孩子进屋去了,而后看向孟瑶,将她与多年前那个小女孩联系在一起,越看越是欢喜,过了一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色暗了暗,看向那正中放着的牌位,“要是太后娘娘也能看到姑娘回来该多好。”
孟瑶也看了过去,那令牌上没有写字,此时听她的意思,这竟然供奉的是太后,武安侯之乱平定当夜,太后与宫中畏罪**,魏王与林氏一党自然不会为她准备丰厚的葬礼,至今她的尸骸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自然也没有办法立碑悼念,就连提起都是莫大的罪过。
花娘曾经在长明宫中任职,但也不过匆匆一过,如今却在家中为太后立了牌位,日日供奉,甚至还穿了素衣,想来也是要为她守灵的,如此做法,若让旁人知道,恐怕非但自己无法独善其身还会连累家人,但是花娘却还是如此做了,孟瑶钦佩她的勇气,也很感激她对阿娘的忠诚。
她站起来,走到那牌位前,点了香,跪了下去,对着牌位深深的磕了一个头,良久才问,“姑姑,我走后阿娘过得好不好。”当初孟瑶离京,没有告诉任何人,可是如今回来,阿娘却已经不在了,心中不免伤心。
花大娘见了,也起身跪在了孟瑶身侧,道“姑娘离开之后一个月之后便传来死讯,当时太后哭了许久,派人去找了姑娘的尸体,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