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柱子跟严小二可不同,他从来有一说一,是个再实诚信靠不过的男孩。而且,江月儿虽然记不得梦里有没有亲眼见过顾敬远身上的胎记,但她就是知道,顾敬远屁股上有个胎记,小时候是青的,长大才后会变红。
这同孟柱子的说法不谋而合!
所以,杜衍就是顾敬远!
杜衍就是顾敬远……
江月儿无助地抱住头:一个月前,她是怎么告诉自己的?
她真想过的,如果杜衍真的是顾敬远,她一定把这件事告诉爹娘,把他赶得离她家远远远远的,叫他再也不能回来祸害自己家!
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了,江月儿发现,她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无法出口。
把他赶出去?万一再叫他遇到洪四娘这样的人,可怎么办?
那留着他?万一——
微凉的小手突然搭上她的额头:“不烫啊,姐姐你头疼得很吗?还是哪不舒服了?”
江月儿终于哇哇哭了起来。
阿青慌手慌脚地抱住她:“怎么了?月姐儿你这是怎么了?”
年轻女子汗津津的胸脯闷得江月儿想吐,她挣扎着想脱开身,却叫阿青越抱越紧:“月姐儿你别乱动,马上到家了。”
不是——
“阿青姐,你把姐姐抱太紧,她肯定闷着了。你快让开,让我来。”
阿青茫然地“哦”了一声,江月儿闭着眼睛,感觉身上一松,脸上突然落下几滴水来。
她不由睁开眼睛,头顶上,眉眼清俊的男娃举着一片大荷叶,正撩着荷叶里的水滴朝她洒水。看她睁眼,欣然一笑:“看吧!我说有用的。”
那笑容这样生动真切,即使像江月儿这样懵懂的小姑娘也不能否认,这笑容里的关切之意。
江月儿恨恨抢过头顶的荷叶,烦得将剩下的水全扣到了自己脑袋上!
阿敬这个坏蛋,坏起来恨得人牙根直痒痒,好起来又好得叫人无处不熨帖。
他怎么是这样的一个人?这叫她要怎么办嘛!
江家的葡萄一夜之间便进入了大丰收。
“咔嚓”,杜氏剪下最后一串紫葡萄,跟女儿道:“记得一家送一串就够了。”
葡萄吃不完,杜氏便打算送一些给邻居们尝尝。
江月儿高兴地领了这差使,带着阿青挨家挨户地敲门:“王阿婶,我娘叫我送葡萄给你们吃啦。”
“余婆婆……”
“洪婶婶……”
江家与邻居们处得都不差,一提篮葡萄,江月儿拎着转了一圈,收获了几个杂面馒头,一把小青菜,几个鸡蛋,一包红糖等小吃食。
最后,提篮里还剩下一小串葡萄,江月儿站到了刘家大门前。
阿青看她往那走,当即变了脸色,开始唠叨:“月姐儿,这家不好,咱不去这家好不?”
看着她发愁:这孩子怎么记吃不记打呢?她忘了前两天刘顺怎么拎着棍子轰她吗?要月姐儿跑慢些,那棍子就真落她身上了!
江月儿认真道:“别人家都有,不给他家不好。”要是刘顺再拿大棒子撵她,她跑就是了嘛。
她给自己鼓着劲敲响了刘家的门:“刘顺叔在家吗?我娘叫我给你送葡萄啦。”
门吱哑一声很快就开了,刘顺穿一身簇簇新的玉色绸衣,下巴刮得露出了青茬,往常总佝着的腰也挺得直直的,原本板着脸,看见这串葡萄,才露出了些喜意:“紫气东来,你们这是给我送吉兆来了啊。”
江家住刘家东头,一大早的,江月儿捧了串紫葡萄送他,他这样一说,还真是如此。
他肯好好说话,江月儿也高兴,赞他一句:“刘顺叔今个儿真俊啊。”眼睛顺着他的腿缝往里瞧,寻思着:他家到底是为啥起的火?
刘顺摸摸下巴被她逗笑了:“你这小丫头,可真会说话。你等会儿啊。”片刻后跑回来,塞给她一个匣子:“拿着吃罢,一点心意。”
江月儿年纪小,不觉得有什么,阿青吃了一惊,急忙推拒:“松风斋的点心?这太贵了,我们不能收,月姐儿快给刘顺叔放下。”
松风斋是杨柳县最好的点心铺子,江家也不是吃不起,只是看这雕龙画凤的小匣子,一看便知是店里极高档的礼盒,光只是盒子,少说也是半钱银子。
刘顺果然道:“这原就是买了请人吃的,月姐儿可是给我送吉兆来的,便送她一盒又有什么?”看阿青还待推拒,微沉了脸:“你再推辞,是瞧不起我刘某人吗?”
阿青脖子一缩,就不敢说话了。
这刘顺与十里街踏实过日子的人家不同,自打他父母过世后,也不正经寻个营生,整日里在街上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晃悠。几月前不知他受了什么刺激,回来收拾了行李说要跟人跑商,如今瞧这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是真发达了?
阿青憋了一肚子话,回去跟白婆说了,白婆笑道:“我看哪,是刘家有喜事要办了。”
到中午的时候,刘家的喜事传到了江家来。
江月儿拎着她这些天不离身的小桶进门嚷嚷:“刘顺叔要说亲啦。阿娘,什么是说亲?”
杜氏笑道:“还真是有喜事?刘顺跟谁家说的亲?”
江月儿一愣,丢了小桶蹬蹬往外跑:“我再去问问。”
杜氏笑:“怎么这么爱凑热闹,我和她爹都不是这样啊,我看赶明儿叫她小热闹得啦。”
这回小热闹打听的明白多了:“说是前街黄家姐姐,叫翠姑的。”
“竟是翠姑那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