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晓徐妃的性格”陆慕游开口道,却是带着些许喟叹。
花重锦连忙扶住有些往下滑的陆慕游,顺手将拉过旁边的软垫,垫在陆慕游身后,道:“世人都在传,国师弱不禁风,这不过是参加了个婚礼,竟然就累虚脱了。”
陆慕游微闭着眼,花重锦方才扶住他的时候碰到了左肩的伤口,伤口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方才为了护住花重锦耗费的力气太大,他还真的有些支撑不住了。
“我无碍。”陆慕游调整了一下呼吸,才说道。
殊不知,在花重锦看来,这句“我无碍”算得上是气若游丝了。方才两人坐得距离有些远,马车内光线又不好,她竟然没有发觉陆慕游面色如此苍白,头发散落在肩上,衬着金色的半阙面具,孱弱得好似秋叶上栖息的秋蝶。
花重锦毫不犹豫地将陆慕游面上的面具摘了下来,没有了面具的遮挡,陆慕游面色透明得好似要羽化而登仙一般。
“还无碍,这哪里是无碍的样子,你别动,靠在我身上歇一歇。”花重锦只觉得陆慕游此刻的样子,莫名让人很心疼,好似千钧的重量都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即便是撑不住了,也还在撑着。
陆慕游露出一抹淡笑,轻靠在花重锦肩上,从来都是别人倚靠他,他还是第一次倚靠着别人,虽然只是个柔弱的女子,却让他感受到了岁月静好的温馨。
风日晴和。春日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洒在琉璃瓦上,又折射在墙面上,雪白的墙面呈现出了彩虹的色泽。
陆慕游徐徐往前走着,看起来飘逸洒脱,只有跟在他身后的云捷飞知晓,陆慕游的步速明显是加快了的。
按照陆慕游今日的身体状态,实在是不适合出门,就算是已经应允了徐妃,他不去徐妃也不能说什么。
云捷飞张了张嘴,却又没有说话。若是他要劝郎主,出门之前就劝了,何必等到现在。昨天掀开帘子的时候,就连天塌下来都不会惊惶的诸葛越都被吓了一跳,他家高冷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郎主竟然能够靠在别人身上睡着,他还真是怀疑郎主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想到掉包这件事,云捷飞使劲甩了甩头,疾步向前走了两步,一头撞到停下来的陆慕游身上。
陆慕游闷哼了一声,身子晃了一下,立马扶住云捷飞的胳膊,稳住了身形。
“郎主,您无碍吧”云捷飞吓得魂飞魄散,细细一看,陆慕游的脸色似乎又苍白了一些。
陆慕游轻轻摇了摇手,借助云捷飞的胳膊站直了身子,朝前面的亭子看去,这个角度,刚刚好能够看到亭中人的一举一动,却又不会被亭中人发现,若是江湖救急,也是来得及的。
云捷飞轻叹了一声,向前站了一步,肩膀靠在陆慕游的后背上,低声道:“郎主,您靠着我站回,一会儿指不定还有一场硬仗。”
陆慕游没有说话,云捷飞却是感觉到了肩膀上传来的力道。
亭中之人却是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们。
花重锦半个屁股落在凳子上,身子紧绷,做好了随时起身跪下的准备,石桌上放着各类糕点,花重锦丝毫食欲都没有。
花重锦手边还拿着一个小篮子,篮子上用一块青色的布盖着,一只灰扑扑的猫头探头探脑地露出耳朵和大眼睛,一脸戒备地看着陌生的环境。
而在一人一猫对面,坐着雍容华贵的徐妃。二十多岁的年纪,却是脂粉厚重满头珠钗满身绮罗,好似半老徐娘的妇人一般。
徐妃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沫,嗅了嗅茶香,又放下了茶盏。
花重锦眨巴了两下眼睛,她真是担心徐妃脸上的脂粉被风吹下来,这个时代的脂粉流行加些铅粉来保持色泽艳丽,若是长年累月涂这么厚,对身体肯定是有害的,不过,暂时敌我状态不明,花重锦也不会上去提醒。
徐妃忽然冷笑一声,道:“你瞧我,每次一嗅这茶香,就忘了旁边还有人,官家不止说了我一回,花助教可是万万别见怪。”
花重锦也跟着露齿一笑,“娘娘说得是哪里话啊,下官三生有幸,才能看到这美人嗅茶图,只不过我不善丹青,要不一定要画下来挂在墙上日日欣赏才好。”
徐妃掩唇“咯咯”笑着,伸出涂着大红丹寇的细长指甲捏了一把花重锦的下巴,道:“怪不得花助教能坐上京城首席媒婆的交椅,这张小嘴,还真是厉害”
花重锦陪笑着,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徐妃的长指甲,她还真不喜欢被人捏着下巴,尤其是长指甲的女人。
“哎呦,你看我这记性,我和我妹妹不一样,我妹妹喜欢威猛的狗子,我才不喜欢呢,我喜欢软萌的猫咪。”徐妃收回手指,朝着花重锦脚边的篮子抬了抬下巴,旁边的宫女连忙上前要将篮子拿给徐妃。
“娘娘,我这只猫长得不好看,国师身旁的云侍卫说,长得好像汉子擦脚的抹布,不如我去给娘娘找只长得周正的小猫吧”花重锦眼疾手快地捞过篮子,按了按有些害怕的泡泡。
“不用那么麻烦了。官家不让我养猫,我只是借来看看,一会儿就还给你了。”徐妃把玩着纤长的指甲,道。
“花助教,请把猫给我。”宫女笑着躬身,一副要接过篮子的姿态。
花重锦朝着宫女一笑,低头伸手摸了摸篮子里泡泡的小脑袋,低声哄道:“泡泡别怕,乖乖的,回去给你煮鸡胸肉吃。”
待听到泡泡低低地喵了一声之后,花重锦才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