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整条街的人都激动万分、不知所措的时候,一段空灵而没有感情的声音传到了他们的耳畔。
“本尊乃九重天上九天玄女,下界之人,缘何扰动天听?”
那声音并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几乎所有人都因为这段声音浑身一颤。
这位竟然是九天玄女?
钦天监的监正更是直接连连对着九天玄女磕头,口尊“玄女娘娘大慈悲”。
而九天玄女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样,完全没有理会钦天监的监正,只有她的衣袂随风轻舞。
凤凌寒见状,索性自己后退一步,对着漂浮在空中的九天玄女拱手作揖行了个礼,不卑不亢地解释道:“玄女娘娘,朕乃人间帝王,今日本是我大宁祭天祈福的日子,以求大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我等诚心诚意,绝无惊扰之意,如有唐突,还请娘娘海涵。”
听了凤凌寒的话,九天玄女没有说话,从半空中缓缓落了下来。
这时候那些跪在地上的人之中有些大胆的直接抬头看向了九天玄女,这才注意到,九天玄女的脸上还遮着一层白色的薄纱,她的容貌朦朦胧胧的,让人看着有些眼熟,却又看不大真切。
九天玄女并没有彻底落到地面上,而是离地尚有一尺有余,就这么轻飘飘地浮在低空之中。
她微微俯视着抱拳的凤凌寒,片刻之后悠然开口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紫微星君,才不过二十余日,我们又见面了。”
九天玄女的语气略有些熟稔,这时候她的声音虽然还很空灵,却没有了刚刚毫无感情的感觉,倒是让不少官员隐隐觉得有点耳熟。
当然除了那些疑惑中的官员之外,更多的人是心中震惊和感慨:陛下是紫微星君!果然是天定的帝王!
凤凌寒微微挑了挑眉道:“听娘娘的意思,您与朕本是故交?”
九天玄女终于落地,落在了那一片雪白的锦缎之上。
对着凤凌寒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微抬着下巴说:“看在故交的份上,本尊劝星君一句。”
“一国之运便如人之一生,世世代代顺遂如意不过是祈愿罢了,有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时间,不如带领治下子民自己动手去做。染上凡尘之后,星君怎么反倒糊涂了?”
“况且,本尊早已遣胞妹投胎下界辅佐星君、引导国运,却不想,舍妹竟在这凡间明珠染尘。而这些害舍妹蒙尘的人却在祈求上苍,岂非可笑?”
九天玄女的声音依旧空灵,空灵之中却带上了几分凌厉,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片刻之后,九天玄女的声音再度响起:“如今星君终究是凡人之躯,本尊亦不好言明。还请星君善待舍妹,待得他日星君并舍妹归位,你我再叙旧不迟。至于星君治下子民,且好自为之吧。”
说到这里,九天玄女衣袖轻拂,整个人便像是一片飘絮一般轻盈盈地飘了起来。
随着九天玄女越飞越高,罩在众人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轻。等飞到众人抬着头已经看不清楚的高度之后,九天玄女再拂衣袖,整个人便和半空中的云朵融为一体不见了。
几乎整条朱雀大街的人都看到了天象异变、玄女下凡,也有大半条街的人听到了玄女的那些话语。
这经历太过真实了,真实到让那些人完全反应不过来,许久之后才渐渐响起了声音极低的议论之声。
片刻之后,在那里站了许久的凤凌寒才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捡起了那一块铺在地上的雪白锦缎。锦缎依旧和落下来的时候一样雪白,没有脚印,也没有染上地上的灰尘。
凤凌寒盯着那一块雪白的锦缎看了一会儿,微蹙着眉头问跪在一旁还在神游天外的钦天监正:“九天玄女的胞妹,你觉得是谁?”
钦天监正这时候才从亲眼见到神仙的震撼之中清醒过来,愣怔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些茫然地对凤凌寒说:“臣……臣不知……”
“不知?”凤凌寒声音冰冷,“那朕要你这钦天监正有何用?”
钦天监正闻言忙连连磕头。
不过凤凌寒这一问倒也把他从茫然的状态之中彻底问醒了,钦天监正的脑子开始飞快地转了起来,琢磨着符合九天玄女所说的人。
其实也不用太过费心琢磨。
因为不止是钦天监正,好多头脑灵活的人都在清醒过来之后很快想起来了一个人。
九天玄女的胞妹,就算是投胎转世也不可能转世成男儿。那么不用多说了,能辅佐帝王、引导国运的女子如今这茫茫世间也就那么一个罢了。
况且玄女还提到了明珠染尘,说他们害她的胞妹蒙尘……
那这位“胞妹”不就是最近被称作“惑世妖星”的皇后娘娘墨云汐吗?
曾以女儿身上战场、立战功;又曾以一己之力发动京城贵女遏制时疫;还自创了印染、玻璃、煤球炉等便民利民的物事;一力主张建成北宁山学院,不分贫富贵贱、广纳学子。
皇后娘娘做出来的这些事情的确不是凡俗女子能做得到的。
况且那些官员们也很清楚,最早说墨云汐是灾星的是他们墨家人自己,而再后来就是那些被触及利益、坚决反对墨云汐的臣子了。
而最近这一次,“惑世妖星”的谣言再起,正是从那些已经确认是通敌叛国的叛臣们手底下先传出来的,谁又能保证那些人不是为了中伤对方、伤害大宁的国运呢?
这些官员们越想越觉得顺理成章,越想越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