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游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依旧被困在苏彦君的地宫之中,萧游害怕极了,身体下意识地不停颤抖。面前苏彦君的面容已然模糊不清,但是苏彦君的声音却清楚地印在萧游耳朵里。
说,唤天珠在哪里?
而这一次,萧游却不能像往常那般气势坚定地说他不知道。他抖着嘴唇,闭口不言。因为他知道,唤天珠就在他丹田之中!
苏彦君眼瞳映着池水折射出一道闪亮的白光,那白光朝着萧游狠狠刺来,萧游猛然惊醒,心有余悸。
熟悉的环境让萧游很快冷静下来,他坐起身,想起自己昨日练功出了茬子,差点命陨。迷蒙之间能感觉到师兄灼热的元灵在帮他梳理体内混乱的冰灵。
萧游朝四周看了一眼,却并没有看到长庚。他禁不住泄气,师兄一定对他很失望。练了七年的剑,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正当萧游伤心之际,门扉被推开,长庚走了进来。萧游从床上坐起身,看到长庚手中握着一只土褐色的药炉。
“躺着吧。”
“哦。”
萧游只得乖乖躺回被铺上。长庚端着药炉走到他身边坐下。药炉触上石床,发出清脆的响声。萧游看到长庚揭开药炉的盖子,一只手伸进药炉,拿出来后,手指捏了一团漆黑湿润的泥土。
“两只手腕露出来。”
萧游依言,挽起袖子,将手腕移到长庚触手可及的地方。长庚一手摸准萧游的腕子,一手将那黑泥敷在其上。萧游立马感觉到一股烧灼之意从手腕处传来,倒抽一口气。
“放松,这是用荷归叶混合巫山泥熬煮而成的外用药,能够温养筋骨,对你的腕子有好处。”长庚手上的动作很温柔,将黑泥细致均匀地敷在萧游手腕上。
“师兄……”萧游想向长庚道歉,起了个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长庚静静为他敷药,敷完后也如来时般沉默地离开。萧游躺在床上,心脏仿佛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啃噬着,他觉着酸楚,又有点委屈。
“你怎么样了?”
萧游抬头望去,见是忋星笑着进门来:“长庚说你练剑伤了腕子,他怎的这么不仔细,也不叮嘱好你。”
萧游不禁为长庚辩解:“不是长庚师兄的错,是我自己没注意,剑也没练好。长庚师兄一定生我气了,他都不愿同我说话了。”
忋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长庚有没有生你的气我是不知,但我知道他倒是挺生自己气的。你心思这般多,他生怕说错什么又惹你乱想,才不敢同你多讲话。这不是喊我过来当救兵了。”
萧游语塞:“我……我也没多想什么啊……”
忋星摸摸萧游的头,语气温柔:“长庚非是逼你练剑,他也是为你好。剑修要走的路,比其他修士更加艰辛、枯燥、漫长,长庚想让你在打基础时便习惯忍受寂寞。但你也不是只能做这些。你看我闲时爱看书、少阳师兄喜欢到处溜达,连默师弟嗜酒如命,京厌师弟琴不离手,就连楽哭师弟也会找些乐子。你初入道门,懵懂了事,但你有师尊,有师兄们啊。我等即得你一声师兄,当然是师弟嘟嘟嘴,师兄跑断腿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怎么想,你可以任性些,骄纵些,最好觉得自己天上地下唯吾独尊。”
“这练剑啊,日不间断是为了习惯,但也不用死练。腕子都给连坏了,以后可怎么提剑。你别看长庚那样,他可是心疼死了。”
萧游心里五味杂陈。他六岁踏入东平派,俗世间亲人模样早已模糊不清。而东平派于他却全无亲切。他在那里度过了最彷徨,最孤单的少年时光。门中师兄弟只拿他当废物看待,豪无师兄弟情。而所谓师长的孺慕之情更因为他低劣的修仙资质而显得太过遥远。拜入秦戮阳门下后,他终于有了真正的师父和师兄弟。他很害怕哪一天醒来发现这一些都是一场梦。所以总是小心翼翼维持着同众人间的关系。却不想,他的这些小心也被师兄们看在眼里。
萧游鼻子一酸,眼眶泛起泪来。
忋星将萧游抱在怀里,轻拍他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
只是这眼泪,越哄越多,绵绵不绝。
忋星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被这场眼泪轰碎了。眼泪在一些时候,是非常有力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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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游自那日痛哭过之后,郁结于心的阻滞完全畅通,练起剑来有如神助。同师兄的关系也更为亲昵。长庚虽然觉得骄纵萧游有些不好,但他总记得自己在门角听到的萧游嚎啕大哭的声音,即委屈又心酸,便很难对萧游厉声相待。所幸,萧游对待修炼并未懈怠,似乎因为心结打开,修炼的速度反倒比之前快上几分。
剑由随心,以往萧游施展五步剑,总带着一些多余的沉重和迟缓。现在的萧游,再挥出五步剑,是轻盈而灵动的,挥剑的声音变得赏心悦耳起来。
长庚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微笑。这才是剑仙弟子该有的剑心!
萧游筑基七层时,唤天珠堵住的那个漏口已经被完全修复。这对于萧游来说绝对是一个大好消息。
长庚让他将唤天珠转移到丹田中心,并引导丹田内的冰灵以唤天珠为圆球中心旋转,这样既可以将唤天珠冷冻住,不会随意跳动,也可以更加高效率的转化冰灵。而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是为了来日萧游凝结金丹时,将唤天珠作为自己的本命丹珠做的预备基础。
唤天珠乃是天地异宝,被灵气吸引,也可作为聚灵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