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赵昀显然也还能在做个十几一二十年的皇帝,可是以贾似道如今表现出的能力,又岂能真正是个地方上的封疆大吏?
贾似道确实可以拍拍屁股就走,可是说严重点,贾似道是满朝皆敌都不为过。
皇帝开始尊崇理学,理学一派在史弥远之后,好不容易在朝中经营了十几年才有如今的局面,却被贾似道搅合的七零八落,甚至还险些招致赵昀的厌恶,这可不是一般的深仇大恨了。
再加上宗室那四位嗣王,又哪个是省油的灯,接连在贾似道手上落了脸面,又岂是说放下就真放下的?
这不,贾似道前脚离开临安城,后面就有京中的贾似道恃宠而骄、说贾似道结党营私、说贾似道故意离开临安实则是居心叵测等等不一而足。甚至就连庆元府剿灭个水匪,都能扯到贾似道勾连地方。
谢举伯不相信赵昀没有听到任何风言风语,可是赵昀没有任何的动作本身就代表了一定的态度不是?
赵昀是什么样的人,户部尚书做了这些些年的谢举伯,不能说门清儿,至少却也是知晓个七七八八。不仅能忍,而且还极为多疑。
偏偏贾似道不仅跟史嵩之交好,还同郑清之这个赵昀的恩师交情也不错,而且还跟统兵数十万的京湖制置使孟珙更是交情莫逆,更重要的是年前的大朝会上,连赵范、赵葵这些在宗室中极有分量的宗室,也是有那么一分香火情在,不然赵范不会在大朝会上帮贾似道说话。
当然,谢举伯也是跟贾似道交好的。
所以,这个时候谢举伯说话,更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贾似道跟谢举伯两个重臣私会,而且商量的还是户部的事情,万一赵昀想多了,那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祸事了。
好在赵昀并没有想到其他,或者对他来说,如今能够解决银子的事情才是最关键的,至于其他,再说。
“交子的事情师宪也曾专门跟朕言及过,谏言朕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行交子之事,甚至还要逐步将各路的交子发放之权收回,这件事情朕本想着带到年后开朝之后再跟爱情商量的。却没有想到师宪竟然还专门去找了爱卿提醒。”
“贾大人一心急皇上之所急想皇上之所想,微臣是万万不及的。”
“嗯,师宪却是有心了,比朝中有些人强的太多了。对了,爱卿还没有说师宪给了爱卿什么法子?”
赵昀一副朕心甚慰的模样,话锋一转笑着道。
“回皇上,不知皇上是否记得去年临安大饥时候贾大人四处筹粮之事?贾大人给微臣的办法就是那个时候曾经帮朝廷渡过难关的人。”
谢举伯识趣的没有继续在之前的话题上继续纠缠,低声道。
“额……这个……临安大饥的所有事情都是师宪在操办,朕倒是未曾详细问过。”
赵昀听到谢举伯的话不由有些脸红。
“临安大饥,贾大人奉命筹粮,当时京中统共有六大巨商,钱家、文家、温家、裘家、单家和山家,这六大巨商任何一家说是富可敌国却也是好不夸张的。当时钱家、文家、温家三家大肆囤积粮食,想要牟利,其余裘家、单家和山家虽说没有刻意囤积,可是无论哪家府中粮仓的存粮,怕是比之户部仓敷俱满之时都是毫不逊色……”
“此等奸商,为富不仁,大发国难之财,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赵昀打断谢举伯的话,厉声喝骂道。
谢举伯默然。
他对赵昀太了解了,看看身前的皇帝陛下,那急促的呼吸,还有那精光四溢的绿油油眼神,哪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怕是不足以平皇上您的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