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话不累吗?”顾若华前脚刚踏出素霄阁的院门,顾斐之后脚跟着进来了。
顾卿之见是他,不似刚才端着架子,而是顺势往凉亭的柱子上一靠,说道:“堂堂的顾家二公子、太子爷的长使,竟学市井小人听墙根,羞也不羞?”
“你刚刚怎么不用这种语气跟若华说话?”顾斐之走进凉亭,坐在顾卿之对面。
“刚刚是和顾府的三小姐说话,现在是和我二哥说话,能一样吗?”顾卿之回道。
“你在念安寺就学会了这些?该把那些教习姑姑都拖出去狠狠打板子!”顾斐之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二哥用不着来我这儿发通威风。要是觉得我委屈了若华,或是没大没小,尽管去父亲母亲那儿告我的状。”顾卿之愈发无礼取闹了。
“你这漫散的性子是跟谁学的?”顾斐之问道。
顾卿之一听,扭身趴在凉亭栏杆上,悠悠地说道:“还能跟谁学?我长这么大,家里的人,我就只见过大哥一个。大哥待我极好,可是我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他了。”
提到顾家大公子顾奂之,顾卿之心中难过,呆呆地望着清泉,不再说话。
顾斐之听到妹妹说及大哥,心中也不免百转千回,坐到顾卿之身边,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放缓声音,说道:“现在天气不冷不热,你若待在家中烦闷,我带你去郊外骑马。你还不会骑马吧,二哥正好教你。”
顾卿之听闻,来了兴致,扭过头来,笑说:“骑马什么的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刚刚若华过来说,华灵河的夜景特别美,我想去看看。”
“华灵河?那地方,你还是少去为妙!”
“为何?”顾卿之穷追不舍。
顾斐之迟疑了片刻,接着说:“那是个fēng_liú之地,你一个好好的女儿家,去那儿作甚?”
“二哥真当我在寺中修行,对其他事一无所知吗?”顾卿之站起来,俯身望着顾斐之,道,“谁说华灵河是fēng_liú之地?fēng_liú人眼中,那是fēng_liú之地,可是风雅人眼中,那却是个吟诗作对观景听曲的风雅之地。”
“这些个胡话,也只有陶智才会对你说吧?”顾斐之笑道。
“好哥哥,你就带我去看看吧,算我求你了。”顾卿之忽的变换语气,撒起娇来。
“要去也行,答应两件事。第一,不许惹是生非,我叫你回来就得回来;第二,换身男装再去。”顾斐之谈起了条件。
“这第一条当然是要依你的,我人生地不熟的,总是要以哥哥马首是瞻的。至于这第二条,恕难从命。我是堂堂正正去喝酒听曲的,为什么要打扮成男人?华灵河上多的是世家小姐,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顾卿之说到兴起,原地转了个圈,笑着跑出凉亭,对着顾斐之叫道,“二哥,我这就去叫陌尘准备,晚饭后我就去寻你,你可不许食言!”
十里华灵,金粉流离。银河遗落,瑶池谪仙。百舟竞流,朱弦浮香。紫气独秀,纵贯皇城。
华灵河是自北往南而下的河流,嘉宁城本是傍河而建。元平初年,当今圣上初登大宝,迁都嘉宁,命人改修华灵河道,绕嘉宁城一圈。至今二十余年,华灵河早已是闻名遐迩的fēng_liú雅俊荟萃之地。
顾府的车驾已停在华灵河畔,车驾前的骏马上,跳下来的正是顾二公子斐之,掀起车帘,着急忙慌地从马车里钻出两人,正是顾卿之和陌尘。顾卿之虽然没有着男装,但换了身天水蓝云霏襦裙,干净清爽,落落大方。
华灵河堤上早已是华灯初上,满目琳琅。河上遍布画舫,流光璀璨,灯影溢彩,落在河中,波光粼粼。
“小姐,好热闹呀!你看,你快看,那艘船多漂亮呀!”陌尘早就按耐不住,提着裙角奔到河边观看。
“在这儿看有什么意思,要登船观景,喝着酒儿,听着曲儿,才真真快活!”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顾斐之和顾卿之一回头,正巧看见了陶智。
“你怎么也来了?”顾斐之眉头微皱,仿佛看见了什么大麻烦。
“你们兄妹俩商量好了出来喝酒寻欢,也不叫上我,不知道我是这华灵河上的常客嘛?有我带你们游玩,事半功倍呀!来来来,卿之,你表兄我早就订好了座位,咱们现在就登船观景!”陶智不理会顾斐之,拉走顾卿之的手便往一艘停在岸边的画舫上走去。
夜间风大,画舫虽停在岸边,但一行人踏上去时,船身还是微微荡漾,吓得陌尘紧紧拽住顾卿之的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艘画舫华丽精致,飞檐翘角仿若飞仙的亭子立于船头,格外瞩目。二楼的甲板甚是宽敞,置十余张酒桌,分别用屏风隔开。陶智熟门熟路地领着顾斐之和顾卿之择一酒桌坐下。
“华灵河上有画舫和河船两种。其中有两艘画舫最为出名,本想包一艘与你们游玩,可是今天却都被人定下。河船虽然易雇,但不如画舫游玩的痛快。今日委屈妹妹,且在这艘普通的画舫上随意看看,过几日表兄包下最大的那艘画舫,叫上若华和昱之,一起同游。”陶智说道。
“你一身通天的本事,两艘画舫你都定不下一艘?”顾斐之笑问。
“你是不知道,一艘早就被景王殿下定了,他最是喜欢游华灵河了;另一艘,听说是乐华公主求着康王殿下带她出游。这三位,都是咱们惹不起的主。”陶智回道。
“这儿也挺好的,大家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