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日悬空,秋意寂寥。
过了紫阳门,马车向外廷的宫门驶去。顾夫人坐在车内一言不发,对面的如蔚,捧着关淑妃赠的灵芝正在打盹儿。顾夫人拒绝了皇后的紫玉枕,皇后嘴上虽没说什么,但脸色免不了有些难看。回想刚刚在栖凤殿的种种,顾夫人心下也觉得后怕。
皇后提到了景王卓琰和顾卿之的亲事,顾夫人不能当面回绝,只好推说,一切皆由顾怀启做主。但皇后岂肯罢休,先是提出提拔顾斐之任太子詹事之职,后又提出将顾若华许配给太子少傅刘千午的公子刘连博为妻。
虽说太子詹事之职比关淑妃提出的中书侍郎职位要高,但毕竟还是太子家臣,离不开东宫;而把顾若华许给刘连博更是给顾夫人提了个醒。顾若华尽管也是沛国公府的千金小姐,但毕竟是庶出,若是嫁给太子少傅的公子为正妻,冯氏在家中的地位可就尤胜从前了。
皇后给的两个好处看起来的确很诱惑人,可惜都非顾夫人心中所求,自然无法打动她。回到府中,不等顾卿之来见,便径直去了顾怀启的书房。
顾卿之听闻顾夫人回府,刚想去问问情况,却得知母亲去找父亲,已明白母亲的用意,心中免不了紧张,在素霄阁院中来回走动。就算是陌尘坐在凉亭弹奏响泉丝桐,悠扬的琴音也安抚不了顾卿之。蓁蓁看着自己的小姐烦躁不安,也跟着干着急起来。
忽的,月影从院外奔了进来,边跑边叫:“小姐,小姐——”
顾卿之心跟着一拧,不知道是不是顾怀启召见。
陌尘止弦,望着月影,顾卿之暗吸了口气,问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小姐,御史大夫钟大人家的二小姐,前来拜会。”月影边喘气边回道。
“你这丫头,这点小事便大惊小怪的!”顾卿之一听不是顾怀启召见,悬在嗓子眼的心又跌了回去,忙数落月影。
“不见!月影,你去回了钟二小姐,就说我们家小姐抱恙,不见客!”说话的是水芝,她还记着仇。
“呸呸呸!你没事咒小姐抱恙做什么?”蓁蓁不知情由,骂着水芝。
“好了好了,别吵了。”顾卿之打断她们,对水芝说道,“钟二小姐不懂礼节,咱们岂能跟她一般见识。我们也称抱恙,知道的呢说我们记仇,不知道的呢,指不定说咱们东施效颦,只会学她们家的小姐。”
见水芝翘着嘴,一脸的不情愿,顾卿之又对她道:“放心,我瞅着机会,一定挖苦钟二小姐几句,帮你出出气。你呀,去厨房看看,燕窝粥可炖好了。看着点火候,待会儿我要亲自给母亲送过去。”水芝点点头,郁闷地出了院子,顾卿之赶忙吩咐月影将钟然请到素霄阁来,又让陌尘收起响泉丝桐,让蓁蓁烹茶待用。
御史大夫钟康家的二小姐、钟惠的亲妹妹钟然,带着侍女徐徐地踏进了素霄阁的院中。她一席月瑶细锦缎裳立在院中,染菊芳之傲色,含秋露之清华,恰如雪河冰泉,空谷幽人。
“顾小姐。”钟然上前一步,微微屈膝见礼。
“钟妹妹客气了。”顾卿之赶忙过去拉着钟然的手,说道,“咱们也算是表亲,妹妹可不要见外,便以姐妹相称吧。蓁蓁,看茶!”
顾卿之引着钟然走到凉亭坐下,蓁蓁将烹好的清茶端了上来,给顾卿之和钟然各倒了一杯。
钟家二小姐自打进了素霄阁,总共就说了三个字,顾卿之见她性子实在安静,先开口问道:“前几日就想请妹妹过府一叙,不想妹妹身体欠安,现下可好些了?”
“劳姐姐挂怀,已经全好了。”钟然怯生生地回道。
“如今已是入秋天气,妹妹要多注意身子才好。”顾卿之见她衣衫单薄,似有些担心。
“虽已入秋,但姐姐院中金蕊锦簇,缤纷如春。”钟然一边打量着素霄阁,一边赞道,当目光扫过那株倚泉而立的垂丝海棠尤剩下的焦木,不免吓了一跳。
“那根黑炭,倒是煞了妹妹的风景。”顾卿之抿了一口茶,浅笑道。
“良辰美景顾然好,居安思危不敢忘。虽是根黑炭,却如金石之言,时时警醒自身,安不忘虞。”钟然娓娓道来。
“妹妹真是个妙人!不知有多少人劝我把这株烧焦了的海棠树移出去,他们哪知道我心中所想。”顾卿之见钟然一语道破她心中所想,欢喜的很,心下觉得与钟然更加亲热了些。
“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请教姐姐。”钟然道明来意。
“妹妹不用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顾卿之说道。
“我姐姐昨日带着禄儿来顾府小住,承蒙顾姐姐热情款待。姐姐今早送来口信,让我过来与她见上一面。我问了秀儿才知道,我姐姐大老远的从庆州跑回嘉宁,原来是姐夫对不住她。”钟然见顾卿之面色如常,又道,“顾姐姐,陶家是不打算给我姐姐和禄儿一个交代了吗?”
“当然不是。陶家之所以没有动静,我猜想是两个缘故。”顾卿之回道。
“请顾姐姐指教。”
“一方面,是想让表嫂在嘉宁多待几天,消消气;另一方面,老太君是想趁表嫂不在庆州的时候料理了那个歌姬。这样就算是表兄怪罪,也赖不到表嫂头上来。所以,过上一段时间,陶府定然会派人来接表嫂回去,妹妹不用担心。”顾卿之分析道。
“姐姐长此以往住在沛国公府也不合适。既然如此,我先将姐姐接回家,陶府要人,便去钟家来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