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珑把季遥歌带去了她的洞府。作为赤秀宫的大师姐,她的洞府虽比不上应霜夫人的奢华,但洞外却有片小桃林,旁边就是一方小小的飞泉清潭,环境清幽,灵气充足,在这双霞谷也是数一数二的修炼之地。

时已入夏,桃花谢尽,枝头挂满桃子,一夜露水未褪,越发显得那桃子饱满水灵,季遥歌不禁多看两眼,悄悄咽下口水——兽类灵骨带来的性情骤变虽被按下,但有些天性却在潜移默化地改变她,她无法强硬消除,只能控制。

“怎么?馋了?”夜珑一眼看穿。

季遥歌不好意思笑笑,两百多岁的人,早已辟谷多年,如今却像个小孩,委实叫她窘迫。

“回头我让人摘了给你送过去。”夜珑看着枝头桃子,语气温和。

“谢谢师姐。”季遥歌道谢。

“几颗桃子而已,难得你喜欢,不必客气。”夜珑摆摆手,踏出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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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行至夜珑洞府前,就在飞泉下看到任仲平。任仲平穿月白的广袖长袍,长发半绾,额上的美人尖十分清晰,倒是仙风道骨风采卓然,只是夜珑的眼神却突然冷了。

“师姐。”任仲平规规矩矩地向夜珑长揖行礼。

季遥歌有些奇怪,门内都道任仲平是夜珑的入幕之宾,照理二人当比常人更加亲近,可此时看来,二人之间似乎并不亲密,任仲平对夜珑很是敬畏。

“你来做甚?”夜珑抚着弯刀刀柄,并不还礼。

任仲平没看季遥歌,长揖不起,只道:“仲平前来向师姐请罪。”

“何罪?”夜珑居高临下,无一丝温柔。

“季师妹的事,是仲平的错。月宵师姐性子骄狂,若不让她出了这气,我怕季师妹往后日子更加难过,所以才出此下策,望师姐见谅。”任仲平平静道。

“哦?连罚去做苦役,也只是你的权宜之策?”夜珑对他的伏低作小并无缓和之意。

“是仲平思虑不周。”任仲平那礼仍纹丝不动地行着。

季遥歌沉默,猜忖着是任仲平知道夜珑有心维护,这才赶来认罪,当下她也不作声,听凭夜珑发作,手却悄然握住腰间佩的玉管,将塞子轻轻一拔……

“仲平,你跟我多年,当知我不喜朝秦暮楚又好挑拨离间之人,若你有心想跟着月宵,我成全你便是,你不必两面讨好这般委屈。”夜珑走近他,目光逼人地盯着他的背,“我虽需要寻人同修南明诀,但也不是非你不可。”

肃杀之气不经意间流露,全然不是面对季遥歌的亲切。

“仲平不敢,仲平愿随师姐。”任仲平微微一颤,只差没跪到地上,才刚那点仙风道骨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珑下巴微抬:“机会我已给过你,你既作了选择,就别忘了今日之语。若有再犯,视如背叛。”轻描淡写几句话,却含不容置喙之势。

任仲平连头也不敢抬,只道:“谨记师姐教诲。”

“滚吧。”夜珑不再多语,带着季遥歌往洞府行去。

季遥歌跟在她身后,却是一步三回头。任仲平由始至终都没看季遥歌一眼,夜珑走出老远,他才面无表情地直起腰,目光直直垂地,站了片刻,他忽然一掌拍在自己后颈上,又飞快地把手探入自己披在后背的长发间胡乱拨弄,仿似被虫蚁蛰到般甩头。

淡淡金光从他发间落到草丛里,似星点窜过,神不知鬼不觉地飞进季遥歌垂在裙上的玉管,她一拈玉塞,迅速按在玉管之上。

“在看什么?”夜珑倏尔回头,肃杀之气已去。

“师姐,为我之事伤了你与任师兄的和气,不值当。”季遥歌转身不再回望。

“没什么值不值得,何况我警告他也并非完全为你。他明知月宵与我不和,却三番四次讨好月宵,背着我做了不少事,我不过睁只眼闭只眼而已,他却变本加厉。”

说话间,夜珑解了洞府禁制,带着季遥歌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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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珑的洞府也分内外三重,最外重是会客处,石桌石椅,垒成山的酒坛并几株从山壁长出的藤萝,和她这人一样,随兴;中间是练功的地方,除了两排兵器架外别无他物;最里边是她修炼的内室,季遥歌只到练功处便止步,也不知里面是何模样。

练功的石室地面绘着朱红法阵,顶上开着天洞,光线柔和落在法阵正中。四壁刻满线条简洁的人像,表情各异,季遥歌看了几眼,便觉人像的眼眸似乎随时要动。

夜珑已走至兵器架前,负手道:“你站到法阵中间去。”

季遥歌将目光收回,却未听从她的话,只道:“师姐还没告诉我,为何月宵师姐总是针对我?”

夜珑还没开口,又听她续道:“还有,门内弟子这么多,我资质低劣,师姐你为何对我另眼相看,多番回护?”

这个疑问已经存在很久,她和夜珑之间差距甚远,日常并无交集,而夜珑也绝非同情心泛滥的人,那么这三番两次的帮助,又是为了什么?

夜珑闻言低低笑出声:“还真是固执,不依不饶的性子,和她真有些像。”语毕,她忽又沉默,看着天洞落下的光柱,良久才开口。

“月宵针对的不是你,是我。而我帮你,除了因为月宵对你的诸多刁难是因我而起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夜珑靠在墙壁上,从兵器架上抽出只绛紫色双头梭,一边把玩,一边淡道。

“因为什么?”

“因为你有点像月宵。”她不是个多话且热衷倾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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