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拖人出去认人的内侍,回来了一个,在掌监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掌监点头,对跟在一边等候命令的锦衣御前侍卫领队,说道:“这豫风堂里的人,都投去刑部大牢。打听为啥关人的、想说情、想捞人,你都替咱家抓了。别让咱家知道你徇私。你要是私下放了一个,就拿你的家人补一个。”
御前侍卫领队赶紧躬身应到,“是。某将不会私放一个的。”
掌监指着地下那个被削掉一只耳朵的、满脸是血、痛得直抽搐的那个管事,“这一个,咱家带回去。你把他的三族,尽数投去天牢里,莫少了一个。”
那管事听说要抓自家的三族,还要投到天牢里,立即就瘫软成一团烂泥了。
太子一早就去了圣人的寝宫乾清宫,等圣人洗漱、穿戴好了,爷俩一起好好吃了一顿早饭,然后并肩步行去养心殿。
“成贤,怎么想过来和父皇吃早饭了?”
太子把脸往外一扭,傲娇地不说话,脸上飞起的一片红云,出卖了太子的内心。
“呵呵,想父皇了,就过来呗。成贤啊,父皇都后悔给你修缮东宫了。”
太子转脸看圣人。
圣人拍拍太子的肩膀,发现儿子的肩膀,虽没有成年人的宽厚,也很结实的。随即又发现,儿子比自己高了小半头,拍肩也不是像几年前那么顺溜了。
“从你挪去东宫,父皇都是自己吃早餐,这十几年的早餐,那顿也没今天的味道好啊。”
“父皇,”太子叫的有些瓮声瓮气的,“儿臣以后天天过来和父皇吃早餐。”
圣人一笑,不置可否。
“父皇。”
“好,好,你想过来吃就过来吃。可父皇只盼着,你能早日给朕添几个嫡皇孙。”
太子又扭头,心里喟叹,原身啊!原身就是这样担圣人惯出来的傲娇货。
“好,父皇不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嘁,跟在一边的魏九,在心里啐一口,都有两儿一女了,还装什么羞涩啊。
今日无朝会,内阁阁臣在宸初都到了值房。今年风调雨顺,万事都顺遂如意,君臣无挠头费心的事儿,朝政就很快处理好了。圣人让内侍上茶,与阁臣聊天,话题就转到太子大婚了。
礼部齐尚书笑着说:“圣人,礼部和内务府都安排好。圣人就等着佳儿佳妇敬茶吧。”
齐尚书为人豁达,说话诙谐,与圣人君臣相得三十年了。他与圣人说话,通常是即循礼又自然风趣,御前要是有什么尴尬的时候,他常能一言,解了窘境。
圣人笑着说:“到时候让明允也敬你一杯,谢谢你的辛苦。”
齐尚书立马笑道:“那臣可得把这杯茶,供奉给臣的列祖列宗。让他们看看咱们的太子,被圣人教导的既英明神武,又心念体恤臣子的辛苦。”
太子心里记这人一笔,马屁精。
圣人却觉得高兴,怎么夸自己的儿子,都不为过啊。
兵部尚书一笑,也凑热闹说道:“圣人,依臣看,满朝再找不出,如太子殿下这般人物了。”
太子的脑子里跳出,嗯?这人是贾代善!看他的坐姿,不愧是兵部尚书啊。表面的儒雅下,藏着铁血武将的英勇气魄。
君臣说笑一会儿,阁臣们一喝了一杯茶,就陆续告辞回各部。唯独贾代善留了下来。
“老贾啊,恩侯几时回来啊?”
听听这称呼,就知道贾代善在圣人跟前的地位了。
“应该就是这一半天了。他走的时候,还和臣说太子大婚的日子呢。”
“等恩侯回来,明允也有伴儿了,他一个人出来进去的,今早还到我那里混早饭呢。”
“圣人,那是太子殿下孝顺。”贾代善心里说,你炫耀吧。就是我儿子回来,你儿子出来进去的,也还是一个人。
俩人说说笑笑,看不出有什么君臣的分别。
梁九悄悄猫腰进来。看他那神色,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
“梁九。”圣人板起笑脸。
梁九赶紧快走几步,迅速地跪倒御前。
“圣人,内侍监查明了,那事儿是郑家开的头,陈家跟着做的。那柏树胡同的豫风堂,郑家和陈家都拿着干股。”梁九往上递一叠子纸。
圣人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失神地怔忡了一下,手里的茶盏坠落,半盏的茶水,都撒在了他的龙袍上。那茶盏,有骨碌碌地滚到御案台下面。盖子破碎了一角,杯托滚出几步远,仰面朝天。
“为什么?朕对郑家和陈家不够好?”圣人呐呐自语。
这话梁九不敢回答,他低头想藏起自己。而贾代善则是一头雾水。太子赶紧抽出自己的帕子给圣人擦水,招呼人过来伺候。
梁九借机爬起来,带两个小内侍,服伺圣人去后面换龙袍。
圣人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拿起御案上,梁九才递上来的那叠纸,一页页仔细看着。
然后又看了一遍,才放下了那叠纸。圣人
沉吟一会儿,内侍只留了梁九,把其余的内侍,都撵了出去。
“六福查清了?”
“回圣人,”梁九躬身答道,“六福回话,都问清楚了。人拘在天牢里呢。”
“老贾啊。”圣人的声音里不含一丝的温度。
“臣在。请圣人吩咐。”贾代善猜得到圣人这时候的心情,心知是有要事,得交代他去做了。赶紧收起平日里的神情,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御前。
“你和梁九,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