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立即将王氏击懵了。
分家!分家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王氏从此就是一位五品小官的妻子,她往来的人家,再不不会是出嫁前的那些勋贵,也不会是出嫁后、尤其是过年这几天往来的勋贵中的顶级阶层。
王氏呆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二爷,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分家?一定要分家吗?就是珠儿以后考中了进士,有荣国府的门楣,晋升会顺利。元春大起来要寻婆家了,荣国府的嫡长女,与任何勋贵的结亲,她都不是高攀。二爷,一旦分家,母亲给我们的酒楼,要是没有荣国府这招牌撑着,我们能守住吗?”
妻子提的都是实际的问题,贾政也不想分家啊。可是母亲能留他们在荣国府过完年再分,已经是很不错了。正常的出孝了就各自分开,不分的也有,但那太少了。
可母亲刚才把他叫过去说了,“老二啊,从你父亲去世,这府就是你哥哥的。我活着留你继续在府里,你哥哥也不会出声反对。你嫂子去了,你哥哥为了孩子不想续娶,这府里的事情,你夫妻不可能干看着你哥哥忙乎的。你是必须得像这两年那样帮你哥哥,你媳妇也得像今年这样担起荣国府女主人的事务。可你想过没有,这样做了几年主人后,等瑚儿媳妇进门了,以后就要处处、事事都听新进门的侄媳妇的。跟着还有珠儿娶亲、元春出嫁。万一有个什么处不好的地方,伤了你们兄弟的情分了,不是让你们没个依靠了。”
贾母说了这一长段,贾政低着头不语,母亲看着是为自己着想,可搬出去了,大哥哪里还会记得自己呢。
贾政衡量来衡量去的,他是真的不想分家。
“母亲,儿子分府出去,就不能日日来给您请安、在您膝前尽孝了。”
贾母只好耐心劝贾政。
“老二,让你现在和你哥分家,都是为你好。趁着你和你哥现在有兄友弟恭的好名声,你分出去任谁看都是你吃亏了。那么你哥以后就是为了名声,也得顾着脸面照应你。至于珠儿和元春,你们夫妻舍得就留在这边府里,和原来一样跟教导习武。你们俩休沐的时候过来,把孩子接回去亲近一天。要是不愿意,你们夫妻就把孩子带走自己教养。逢年过节的过来一趟,也就是了。”
贾政把母亲的话对王氏细细说完,王氏急急拽着丈夫的衣袖确认:“珠儿和元春,他俩可以留在荣国府?”
“是。母亲说和原来一样。”贾政知道妻子就惦记的就是俩孩子。
“孩子和原来一样,每个休沐,咱们可以把孩子接回去。”
要说贾政无奈认可了母亲分家的决定,万分沮丧的时候,孩子可以继续留在荣府教养,那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了。
“那珠儿和元春继续留在府上,分就分吧,这事儿也容不得我们反对。就是不知道母亲准备怎么分?”
王氏很紧张,京城里嫡子分家,一般会是三七,要是大伯哥坚持给二房再少一成,看婆母不理事的样子,也拗不转大伯哥的。毕竟以后还要依靠荣国府,真不好在分家产的时候闹僵的。
“母亲没说怎么分,不过母亲不会亏待我们的。”
贾政说的很有信心,王氏也认同这一点。单说这几年酒楼的进账,那就和抱着一个聚宝盆似的了。
“二爷,你说侯爷知道我们那个酒楼的进项吗?”
“那是母亲的私产,母亲愿意给我们的。大哥就是知道,也没什么话好说。”
正月后面的这些天,贾政夫妻俩就在忐忑不安中渡过了。临到分家的时候,请了史侯爷、贾敬、还有贾家的族老一起,出席荣国府兄弟俩分家一事。
王氏作为年轻媳妇,没资格去荣禧堂发表意见,只能焦虑不安地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待前面递回来的消息。
“二奶奶,是三七分。”传话的媳妇子,跑的脸通红,气虚喘喘的。
王氏顿时把心落到了实处。
“朝廷的欠银呢?”
“把朝廷的欠银都留出来了,然后在三七分。”
王氏的心立即晦暗得看不到一点儿亮光了,欠银都扣除了,还能剩多少了?荣国府还有三十万的欠银呢。再三七分……
王氏立即感到婆婆对二房的疼爱了,没有酒楼的进项,二房搬出去,要不了很久就会与后街的那些族人一样了。
多亏了婆婆喜欢自己的丈夫啊。
王氏叫周瑞家的给报信的媳妇子拿了封赏。她起身在西院里四处慢慢地转着,自己住了十年出头的地方啊。她目光一点点扫过去,一砖一木都清晰的了若指掌,深深地烙印在心底。
这里很快就不是自己能居住的了,王氏深呼一口气,既有轻松也有不舍。分家就分家吧,搬出去也没什么不好的。自己可以做当家太太,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只要珠儿能争气,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两说着呢。那张太傅又如何,也不过就是举人出身。他就是帮女儿抢到了一个好姻缘,他一死,他那女儿也跟着死翘翘了。哼,侯夫人,她张氏没那个命、没那个福气,她消受不了。
每每想到张氏最后离世的模样,王氏就从心里往外流落出一种欢畅来。尤其是她发现贾赦对张氏,已经没了前些年的那般在意,心里更是高兴。她甚至暗暗揣摩过,是不是张氏也觉得贾赦待她少了情分、然后孩子又喜欢腻在老太太那里,自己憋屈的活不下去了呢。
这话她只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