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疾步如飞,投诚、认错这事儿赶早不赶晚。他已经知道校场的人群都散开了,怕是扈三娘早已经回去了。
花荣心里犹疑不决,被秦明带着往前飞奔。他几次要张口说点什么,但见秦明绷着脸抿唇赶路,要说的话本就是在内心翻滚不好说出口的,没了机会也只能暂且咽下。
扈三娘的小院属于梁山比较偏僻的地方,屋后是悬崖峭壁,周围林木葱荣,就是她曾经被关的屋子。平日里罕有人迹,并且她只留有一个粗使的婆子同住,平日里只限做好内务,去伙房取一日三餐。至于梁山标配的小弟,扈三娘一个没要,她日夜都闷在屋子里练功的。量那些“蟊贼”在见到王英、李逵的惨状后,也不敢到她的院子里撒野。
秦明和花荣赶到扈三娘的小院,见院门敞开着,院子里简单整洁,只有一石桌四个石鼓凳。扈三娘坐在对着院门的石鼓凳上,在慢悠悠地煮茶。
花荣一看就知道扈三娘这是等自己的呢。事到如今,也不用秦明催促了,他近前拜倒,嘴里说道:“花荣拜上扈三娘,谢三娘子不杀之恩。以后唯三娘子之命而尊。”
“起吧。”扈三娘点头示意花荣起来就坐。
“秦官人也坐下来喝杯茶。”扈三娘客气地邀请秦明一起。
茶香屡屡,清幽淡雅,钻入二人的鼻腔,沁入脏腑,无声地勾引这二人一定要喝一杯。
秦明看着扈三娘用银子的小勺,在面前的瓷杯里,一勺茶汤分到了三杯中,每杯也就只有一个杯底,反复了几次,有了八分满,搁下银勺示意二人取茶。
“煮的清茶,没加那些干果,二位官人尝尝能否喝得进口?”
花荣随便端起一杯往嘴里就倾倒进去,,扈三娘没在校场用长/枪立威,想来也不会在茶里放毒。等茶水入喉了,回味却让他后悔了,略苦涩的前味之后回甘清淡,一杯入口,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还要还要。
秦明和扈三娘一样慢慢地喝着。
“三娘子,这茶汤太好喝了。能再来一杯吗?”花荣看扈三娘面色平和,她和秦明喝的滋滋有味,老着脸皮问。
“可以。”扈三娘将银勺递给了花荣,由他自己去添茶汤。
“二位将军上了梁山,都不大甘心吧。”扈三娘一杯茶喝完,语出惊人。
秦明坦然点头,“某是一州兵马统制,而今成了山贼,愧对先祖啊。”
花荣搁下银勺和茶杯,“花某不得已而上山,若是再来一次,还是要去救公明哥哥的。若是叫哥哥折在刘知寨夫妇手里,也愧对我与公明哥哥昔日的结义情分。”
“花将军重义气,不愧好汉的称呼。”
扈三娘赞了花荣一句。
花荣捡起银勺,慢慢分茶,“谢三娘子赞誉,好男儿该尽的本份罢了。”
扈三娘点头,“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是做人的根本,将军把义放在了首位,那其它几个呢,将军待如何?以后按不按这些去做了呢?”
花荣顿时就呆住了。
扈三娘凉凉地说:“花将军,你的父母是不会愿意你做山贼的。你为人子,如今偏离了‘孝道’;官家信任你,将清风寨委与你镇守,你做臣子的失去了‘忠’;‘礼’我就不多说了,花将军今日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但愿‘信’这一条,花将军日后不负刚刚对奴家所说的话。”
花荣木然点头,扈三娘句句话都剥了他一层脸皮,可每一句都没有说错他。
他两手掌心相对十指相扣,已经好久没有人敢“教导”他一句了。偏扈三娘这个女子,自己文武都比不过,说出来的话,也字字句句都扎心。然自己不敢怒、不敢反驳,还要按着扈三娘的意思去思考,以后的道路。
要不要做孝子、忠臣……
扈三娘自斟自饮,看也不看陷入沉思中的花荣。秦明佩服地对扈三娘抱拳,捡起花荣放下的茶勺,为扈三娘添加茶汤。
良久以后,花荣从沉思中醒过神来,见自己面前的茶汤已经没了热气了。
“三娘子,如今某家该何去何从?”
花荣从来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一直是父母的骄傲,同龄人仿效的榜样。给扈三娘的这几句话,就点明了他现在是在不忠、不孝、无礼的行列。他惭愧之下深思,刚刚百般念头在头脑里来回冲撞,却找不到一条可行的出路。他抬头看到仪态端庄、稳坐喝茶的扈三娘,一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信任,让他脱口就问了。
扈三娘看着花荣不复往昔的骄横模样,而是诚心诚意与自己探讨未来的出路。故略皱眉头,边说边想。
“花将军想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接受朝廷的招安是一条路。但也不是所有的山贼都值得朝廷招安的。只有闹到足够大的规模、做了足够多的坏事,恶贯满盈了,朝廷外有辽、金的虎视眈眈,内有敷衍贪婪的经略宰相,顾不过来了,不得已就会选择招安你了。”
秦明和花荣点头。
“还有别的路可走吗?”秦明低声问扈三娘,“三娘子,我不觉得招安对我和花兄是好选择。我们背叛过朝廷一次,且朝廷历来重文轻武,再会去做武官,会难上加难的。”
花荣叹息,“朝廷对招安的山匪武将,定会另眼相看的。”
秦明也跟着摇头叹气,“唉,没有回头之路了。”
扈三娘轻轻道:“那就不回了。反正你们也杀官、也造反了,索性就真的造反得了。”
秦明吓得茶杯差点失手,花荣不仅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