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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安慰自己不要慌,不要慌!插着阵痛的间隙,喝了半碗清鸡汤、半碗粟米粥,又吃了二个白水蛋。盯着怀表,看阵痛已经是五分钟左右一次,让贾琏拿了带兜帽的大氅把自己裹严实了,由贾琏和平儿扶着往产房走。
像平儿这样丫鬟,走到产房也不过两分钟。凤姐觉得已经是努力加快脚步了,在产房的廊下还是赶上一波阵痛,只好停了脚步等。
这一停顿,见贾赦带了高供奉过来,“凤丫头,如何了?”
凤姐想笑笑,却笑不出来,咬着牙忍痛,等过去这一波,“还好。莹儿呢?”
“迎春看着呢。”
高供奉上来给凤姐把了脉,“都挺好的,差不多是时候了,进去吧。”
贾琏和平儿把凤姐送到产房门口,就被凤姐止住,丰儿带着二个小丫鬟迎上来,把贾琏和平儿挡在了门外。
“二爷不能进来的。平儿姐姐,你该带高供奉,从那边门换好衣服进来的。把奶奶的大氅带出去。”
凤姐看丰儿和二个小丫鬟都是穿着长长的手术袍,头发也都全兜在帽子里,恍惚是见到在手术室要上台的护士,心里没来由就安定了一些。
推开第一间门,张家二位表嫂迎过来,接了凤姐,把丰儿和那二个丫鬟留门外。丰儿嘴里还说着:“奶奶,丰儿全按着册子,一步步做的。”
“好样的。”凤姐对丰儿感谢地笑笑,就知道你是一个绝好的执行者。
张家二位表嫂也是同样的装扮,大表嫂看凤姐精神头还挺好的,笑着打趣她,“这些你都是怎么想的?我们一进来你这院子,就给你那忠心耿耿的丰儿,拉去沐浴更衣。”
“吓的。嫂子。”凤姐把身体都交到二位身上,看着屋里环立在内间门口的四个接生婆,也是高帽、长袍,双手插在胸腹的兜里,比较满意。
一个接生婆上来问,“奶奶现在如何了?”
“差不多不到一柱香疼一次了。”
“那奶奶进去,老婆子先给奶奶看看。”
那婆子用后背靠开门,凤姐点头,这婆子记得丰儿的要求。
“你跟进来吧。”遵守规则的人,很多时候让人放心。
里间只有赵嬷嬷一个人,地龙烧着,屋子里暖暖的,散发着苍术燃烧后的余味。地上的炭火盆煮着银剪刀,第一个铜盆里是热水,沿着西墙的架子,放了一溜的铜盆,里面都是热水。
东墙的矮炕上放了一个怪模怪样的榆木摇椅。说是摇椅也不对,有一般的摇椅两个宽大,底座厚实平坦,根本晃动不起来。摇椅上铺着白布单子,梁上也垂挂下来二个长长的白布环。
靠着摇椅的地下,放着一个二层的桌子,下层是一个白布包,上层搁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铜盆。
赵嬷嬷见凤姐进来,“奶奶,老奴都按丰儿姑娘说的做的。看着接生嬷嬷都刷了二次手,又用了奶奶前些日子准备的白酒泡了一刻。”
“好。辛苦嬷嬷了。”
凤姐走到炕前,立住,心里慢慢数着,1,2,3,……数到34,阵痛过去。由着张家表嫂扶上炕,又在二人的帮助下上了她琢磨出来的产床。
就听窗外贾琏在喊,“凤儿,凤儿,你还好吧?”
“二爷,好着呢。”凤姐底气十足地回了一句。
那接生的嬷嬷给凤姐做了检查,“奶奶,这是快了,一会儿你按我说的喘气,使劲。”
“好,听嬷嬷的。”凤姐接过赵嬷嬷递给她的白布巾子,折了几下咬在嘴里,又接过二位表嫂递过来的白布环,挽手上。
“赵姐姐,还得再招呼一个进来帮忙。”
赵嬷嬷也不动,不错眼珠地盯着接生的婆子,抬高声音,喊外间的产婆都进来。
那婆子看赵嬷嬷的样子,知道是这家不放心,笑笑也不说什么,把盖在凤姐身上的白布单子向下扯,给凤姐罩的严严实实的,手抚在凤姐的肚皮上。
凤姐闭目养神。阵痛来的时候就默默计数,数着阵痛持续的时间。
……
当凤姐数到60的时候,那嬷嬷对凤姐说:“我再给奶奶看看。”
凤姐就说:“拜托嬷嬷了。把单子全掀开了。”
那嬷嬷发愣。凤姐咬牙说:“单子全掀了。”别想这给我什么暗箱操作,这一屋子都是生产过的女人,没什么值得掖着藏着的。那些小说里描写的坑杀人的、什么不给胎儿降生,反着操作,最后把孩子憋出毛病的事儿,天知道有多么骇人。这里有赵嬷嬷和另外三个产婆呢,量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那嬷嬷吃惊,大户人家的女人生产,恨不得身边就一个接生的,还把身子遮得严严实实的,稳婆都得暗箱操作,摸着接生。这位倒是敞亮,看来今天得好好露一手,不能出一点岔子,后面几个同行看着呢。
凤姐配合着那嬷嬷的指令使劲,呼气,吸气。呼气,使劲,凤姐抓着白布吊环,几乎把身子立起来,双脚死死地蹬着躺椅脚,使劲。
这时候只能看天意,靠自己努力了。
几次下来,凤姐觉得时间漫长的、好像永远就停顿在这一刻,不肯向前了。
“奶奶喝口水,再来。”
“把那个小瓷壶的水给我。”凤姐喝了几口水,歇了歇。
在阵痛再次袭来的时候,稳婆大声地说:“奶奶使劲,看到孩子的头了。”
赵嬷嬷把煮着的银剪刀捞出来,放到小桌的铜盆里。铜盆里还泡着几条合股的白丝线。
几次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