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接连下了一个多月,王朝内外白的刺眼,宫人们将皇帝常出入的甬道打扫的十分干净,竟连一滴化了的雪水都没有。
太清宫申时便已经灯火通明,夏之召垂首批着一道道折子,旁边一身宫装的德妃静静的研着手里朱砂墨。
“陛下,大清宫那位主子……”李德喜急匆匆的进了内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明明刚从外面回来,却是满额的汗珠,颤声道:“刚才大清宫的奴才来报,废后姜氏……殁了。”
皇帝批着折子的手明显顿了一下,淡淡道:“什么时候的事?”
李德喜道:“半个时辰前。”
“姜氏虽是废后,那里的奴才却是晚了这么久才报了上来。”他语气中有明显的怒气,沉声道:“所有看守大清宫的侍卫奴婢一律关押起来。”
说罢,夏之召站起身来,瞅了一旁的德妃一眼,道:“随朕去看看。”
自新帝登基以来一月有余,往日里气派无常的大清宫如今在这满宫的大雪里,越发显得萧条起来,毕竟是关着被废的皇后,如今,不过只是座冷宫罢了。
宫门半开着,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一众宫人尾随夏之召入了宫门,还未踏入,便闻见那满屋子似是腐臭馊烂伴着冷飕飕的味道扑面而来,德妃忍不住捂了捂口鼻,一脸嫌弃,却是见皇帝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异样,也不敢开口说什么。
一众太医仓皇的跪了一地,姜氏虽然被废,但到底是曾经的皇后,此刻像是已经被安置在床榻上,面色一片灰白。
“启禀皇上,废后乃是服毒自尽,臣等已然尽力而为,然砒霜毒性太烈,废后想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竟将整悉数服尽,臣等无力回天,还望皇上恕罪。”
床上遮着帷幔,没人能看清楚里面废后的模样,夏之召蹙了蹙眉,不知想到了什么,良久,突然厉声道:“朕虽废了姜氏的宫位关押起来,但吩咐其余所有宫内份例均按照皇后的礼仪来,为何这大清宫如此阴冷。”夏之召一转头,便看见桌上早已经凉透了有些发馊的饭菜,嗤道:“谁允许给废后送这样的吃食!”
一众宫人见皇帝发怒,纷纷跪了下来,李德喜赶忙上前说道:“皇上,这内府的宫人一向是拜高踩低,皇上下令废了姜氏,这帮人自然不会把姜氏往心上去,这才怠慢了。”
一声冷哼重重传来:“姜氏就算被废,也曾是朕的皇后,谁给了内府的胆子,居然敢违抗朕的命令!”瞥了一眼李德喜,夏之召沉声道:“传旨下去,内府总管革职查办,所有看管废后饮食生活的一律处斩,另外。”
皇帝顿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丝狠辣,“去查一下,废后服用的砒霜从何而来!”
李德喜一一应下,没人察觉到一旁的德妃此刻忍不住脊背一颤,垂着的眼眸闪过一丝惊慌。
“废后自尽乃是思念天上家人,着内府,按照皇贵妃的礼仪,葬了!”
一众人不再停留,然而还没走出几步,身后的德妃忽然唤住夏之召。
“皇上。”年轻的女子软软的出声,一脸悲痛,轻道:“臣妾想替皇上,亲自送一送废后。”
夏之召转头看她,嘴角提起一丝笑意,说道:“你与她素为有过交集,倒是有心了。”
“姜氏毕竟是镇北王的女儿,臣妾的父亲当年与镇北王有过一丝交集,如今镇北王府一家已然不在,废后也跟着去了,臣妾也是可怜姜妹妹,年纪轻轻,怪可惜的。”说罢,一双水眸忍不住婆娑娑的划过两行清泪,十分真切。
夏之召挑眉,点了点头,“也好,到底是朕曾经的皇后。”他伸手握住德妃冰凉的柔夷,“那便有劳爱妃了。”
“多谢皇上。”
待夏之召一众人走远,德妃带着丫鬟半夏和太监小顺子一道进了宫门,留了几个太监在外面看守,望着帷幔内躺着的一动不动的尸体,刚才一脸柔和的女子募的牵起一丝冷笑。
“主子,看来真是死透了。”一旁的丫鬟压着声说道,整个内殿十分安静,仿佛连呼吸都能听见。
朝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激灵,上前去将帷幔拉了起来,露出了里面一身衣衫褴褛的女子。
德妃扶着半夏慢慢走了过去,在床沿上坐下,一双杏眼直勾勾的瞪着床上那张已经灰败了的脸,那是一张十分美丽的脸,柔的像是一汪水,仿佛与这宫墙内的冷酷萧条格格不入,让人看了便心生怜惜。
“皇后娘娘。”德妃伸出柔白的手指,顺着姜陵已经沉寂的眉眼比划了上去,忽然轻轻笑开:“臣妾尊您一声皇后娘娘,那是因为您死了,这么美丽的脸,倒不如传闻那般,着实是让人嫉妒呢。”
“自打臣妾第一眼瞧见您,就知道这张脸即便是留在这冷宫也是个祸害,想来从前,镇北王打了个好算盘呢。”她微微猫低了身子,凑在姜陵耳边道:“还好皇上至今为止都没有见过这张脸,否则,您让后宫众位姐妹今后该如何自处?”
她笑的得意,丝毫没有注意到耳边那张原来灰败的脸此刻已渐渐有了一丝气色。
“不过姜妹妹,你可别怪本宫心狠,你们镇北王府意图谋反,已被皇上下令满门抄斩,你这个已经被废的皇后,留下来也只会遭人唾弃,姐姐我好心送你一程,希望妹妹你一路走好。”
“主子,要不要奴才找人处置一下。”一旁的小顺子低声道。
没听到皇上刚才的话吗,姜氏虽然被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