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哥见江景止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遂道:“老板娘你想多了,这锭碎银子可不是给你的,这是给你肚子里的孩子买些补品的,小小银钱。聊表心意。你就不要推辞了!”
话毕,农妇微微错愕。
“姑娘是如何知道我怀了娃娃的?”农妇奇道。
江景止亦奇怪的盯她一眼。楚九哥侧目回视,骄傲一笑:“你刚刚几次想吐,又时不时轻抚腹部,我猜你是怀了娃娃!”
农妇惊讶:“姑娘好眼力。”说着,又下意识的抚摸着腹部:“这个娃娃来之不易,我和外子都十分疼惜。”
楚九哥:“那就更不要推辞了!就当是我们俩给孩子的见面礼。”
农妇又是一叹,这才不好意思的说:“那我就收下了,改日,待荔枝完全成熟,我挑些最大最好的,给你们留着。”
楚九哥笑道:“好。”
又跟农妇寒暄了半刻,楚九哥和江景止才和农妇告别,离开了荔枝园。
一路缓缓行着。
楚九哥偷摸着从竹筐里提溜几个荔枝来吃。
剥开皮,白白嫩嫩的果肉刚送到嘴边,突然想起身侧的人,她将果肉送到他嘴边,诱哄一般:“要不要尝尝?”
江景止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一偏头躲过了。
这人,还真是话少的可以啊。
试想想,以后和这样一个人生活在一起,还真是需要勇气啊,该不会被冻死吧。
楚九哥狠狠的叹了口气。
江景止听见她的叹气声,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正好见她看过来,立刻收回视线。
“……”
这人可真够闷骚的。想看就大方的看呗,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
她觉得好笑。
又看一眼他的侧脸。
咽了口唾沫,太他妈的帅了。
楚九哥忍不住爆粗口,瞬间满血复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
好歹穿越一回,怎么着也得捞回本儿。这么帅的古装美男,上哪里找去,不要白不要。
而且,看这架势,还纯情着呢。
楚九哥如是想,将那颗剥好的果肉丢进嘴里。
为防冷场,楚九哥开口问道:“你有听过荔枝的典故吗?”见江景止连一个眼风都没扫过来,楚九哥撇撇嘴,自说自话:“听说,曾经有一位帝王宠妃很喜欢吃荔枝,但因为帝都没有荔枝园,很难有新鲜的荔枝,为了讨宠妃开心,帝王就命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从盛产荔枝的地方千里一骑带回来。这才有了那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千古名句。荔枝也有一个品种因此得名妃子笑。”
江景止冷淡的看她一眼:“公主今日前来是为了跟我讨论荔枝的?”
楚九哥微顿:“……不是!”这人说话也太一针见血了。
“我只是,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想……”楚九哥解释。
江景止蓦的停下来。
楚九哥来不及止步,“砰”的一声撞上江景止的后背。她揉着撞疼的鼻子,气呼呼的:“疼死老娘了!”
江景止秀眉拧成一团。
他回头,盯着她的鼻子看了两眼,才淡漠道:“让公主费心了,我不过生辰!”
话毕,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似乎觉察到身后的脚步声,才冷声道:“不要跟着我!”
楚九歌被他盛气凌人的语气震住。
她就停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的走出自己的视线。
……
乱葬岗。
依旧横尸遍野。
这么多年,好像一切都过去了。又好像没过去,这个地方,这成千上万的死尸,永远都过不去。
八年前,离开这里时,他曾在这里为母亲立下一座衣冠冢。
尽管,并没有找到母亲的尸体。
可即便是尸骨无存,那缕魂魄,他也希望她能有所依归。
这八年,他时常来这里跟母亲说话。
他不爱说话,有些话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唯有母亲了。
他将竹筐放在衣冠冢前,双膝跪地。
林间,有呼呼的风声呼啸。
耳畔,似乎夹杂着凄凉的猫叫声。
“喵喵喵……”
他疑惑的东张西望,并没有发现猫的踪迹,也是,这种地方有狼、有虎都正常,可有猫?却是稀罕。
思及此,他收回视线。
专注的盯着面前的衣冠冢。
衣冠冢没有刻名字。在这人如草芥的乱世,在这尸横遍野的乱葬岗,大多数人都是没有名字的。有人,是不曾有。有人,是不敢有。
母亲便是后者。
江景止对着衣冠冢拜了三拜。才抬眸温柔的盯着这无名的衣冠冢。他的声音低低的,散在风里。
“娘,孩儿来看你了。孩儿摘了你最喜欢吃的荔枝!”说着,低头瞧了眼少了小半的荔枝,解释道:“今日有些少,您且先将就着吃,过两日,孩子再替您摘。”
“娘,您的嘱托,孩儿一刻也没忘,那些伤害过您的人,孩儿一个也不会放过。再过不久,孩儿定当还您一个太平盛世。”
“娘,孩儿最近好像胖了些,胃口也好了许多。您若是在的话,一定很高兴。”
“娘,孩儿前两日大败蛮夷,举国上下都在称赞孩儿呢!”
“娘,孩儿想您了。”
“娘,孩儿想吃您做的长寿面。”
……
在衣冠冢前跪了大概一个时辰,江景止起身打算离开。
刚起身,就见不远处有一只通体灰色的野猫,正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