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媛要起来,漱清忙把门给关上了,又去检查窗户是否关好,生怕吹进来一点点风冷到四小姐。
漱清确实伺候得很贴心细致,关好门窗,她又去拿来了一件狐毛的大氅——她之前在院子里的时候,看徐媛出门穿的都是这身。
给徐媛披好大氅之后,漱清才扶着她慢慢起床。
在正常情况下,徐媛被这样伺候着肯定不自在,但是如今她是个走两步就喘的病号,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矫情了,搀着漱清的胳膊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了梳妆台前的梨木椅上。
徐媛虽然卧病在床,但每日时常有客,也有府医老大爷日日来把脉,所以衣衫倒还是穿的整整齐齐,只不过没有穿最外面的袄子。
刚一坐下,漱清便从床上抱了床小毯,盖在了徐媛脚上,问道:“小姐,你想盘个什么样的发髻?”
徐媛实在是念不出几个发髻的名字,便道:“随你吧,你拿手哪个就梳哪个。”
漱清却如临大敌,心里以为是小姐想要考验她的梳头技巧,一时浑身紧绷,拿出了最看家的本事,边梳头边道:“小姐头发又黑又密,我觉得梳个倭堕髻肯定特别好看。”
什么窝什么跺?徐媛被这个发髻的名称弄得一头雾水,听不懂也就随漱清去了。
待到漱清盘好她的头发,徐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讶道:“这不是堕马髻么?”
她依稀记得自己曾玩过的一个养成游戏,女主发型就是这个,所以才认得。
漱清便笑道:“不是堕马髻。这个倭堕髻,是堕马髻的变体,要更灵动呢,似坠非坠,像小姐这个年纪的姑娘,是最适合这个髻不过了。”
漱清笑着回答,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发髻做好,下面就要上妆了。
漱清去挪房间一个铜制的叠炉——这是一种特制的小火炉,底下烧着炭,上面还有带网盖的一层坐着水。北方干燥,这个炉子在屋子里起到了暖炉和加湿器的作用,还能让屋子里的人时时都有热水用。
漱清取了小半盆热水来,蘸湿了毛巾给徐媛净面。净完面,复又给徐媛扑粉、描眉、抹胭脂,抹口脂。
漱清又取了一整匣香粉来,问道:“小姐要个什么香的?”
徐媛看得这么多瓶瓶罐罐不由咋舌,忍不住问道:“你这都是从哪拿出来的,我都不记得这梳妆台里有这么多东西。”
漱清微微笑道:“小姐初来乍到,自然不熟悉。在小姐没有醒的时候,这屋子是奴婢们布置了一遍的。”
徐媛恍然大悟,挑了一个闻着甜丝丝的桃香,让漱清给她扑上了。
梳妆好了,就差一身外衣。徐媛刚走到柜前,漱清就给她打开了,道:“小姐,这都是老夫人按您的身量,一套套静心挑选的呢。”
卧病这么久,徐媛倒是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衣柜。衣柜被填得满满当当,全是给她备好的冬天的衣物。
徐媛左挑挑右挑挑,挑了一身嫩黄的小袄和长裙。
见状,漱清在旁边劝道:“小姐,这身略有些薄了,不如穿旁边这身银红色的吧。银色的大氅配银红色也正正好呢。”
她方才看得出来,小姐在这两身衣服之间摇摆,想着这红色的比较厚,于是这样劝着。
这么一劝,徐媛欣然同意,同时也不由高看了漱清一眼。曾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看来也真是个妙人。
把小姐打扮好之后,漱清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要不要去叫小澜姑娘,让她伺候您去家宴?”
徐媛稍微思索了一会儿,道:“不用了,让她好好歇一会儿。你随我去吧。”
徐媛盘算着,小澜刚歇着没多久,而自己第一次在徐府众人面前出现,需要一个熟悉情况的丫鬟陪着。
闻言漱清心中暗喜,面上却不显,仍是恭恭敬敬地应道:“是,小姐。”
要推开门出去的时候,徐媛提醒道:“别把门窗锁死了,紧闭着烧炭会闷死人的。”
漱清便道:“好,会留缝儿的。只是门窗不能大开,否则小姐回来时屋子得暖半天。”
站至院外,徐媛看向飘着雪花的天空,哈了口白气。热气在半空中氤氲了只一会儿,就消散在寒冷的北风中。
知道四小姐要出院子,院子里其他丫鬟早早地就备好了汤婆子、暖手捂和伞,巴望着要凑到徐媛面前去。
这些日一直没混上在徐媛跟前的漱玉,忍不住大着胆子走近了她,福身问道:“见过四小姐。四小姐今日带谁去家宴呢?
徐媛并不奇怪漱玉会这么问,她回头看了身后的漱清一眼,答道:“今日带着漱清。你们在院子里也好好的,该干什么干什么。不急这一时半刻的就不要急。”最后一句话是说给漱玉听的,也不知她听不听得出来。
漱玉自是听得出来味儿,得了这句类似安抚的话,带着些盼望退下了。
徐媛心下倒是了然,这小院里跟职场也没有区别。
漱清和漱玉两人,相当于是总公司外派到她这个小分部里的,哪知这小分部已经有了小澜占了她们的发展空间,到小地方还得不了上进的她们自然心急。
虽然了然,但是徐媛还是有点烦闷,一个小院里的丫鬟都免不了各有各的小心思,日后会不会有勾心斗角也未可知,遑论宅院里、氏族间会有多少争斗了。
徐媛抱上汤婆子,漱清给撑开了一把大大的油纸伞,两人一前一后并行,往正院去了。
漱清撑着伞,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