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给度箐箐把完脉,道:“这是外伤……脉息上也看不出个究竟,还得看伤处才能决断。这便得……”
徐媛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闻府医这话,愣愣道:“便得什么?”
度箐箐卧在榻上,倒是笑了,道:“得去请女大夫来。”
徐媛这才反应过来还有男女大防这一茬,闺阁小姐衣底下的肌肤是万万不能给外男见着的。她不由十分懊恼,怪自己方才怎么没想到是去请女大夫。
徐媛刚打算差人去请,门口便传来了丫鬟通传的声音:“老夫人到。”
徐媛急急迎了上去,正巧与徐老夫人撞了个满怀,她忙退后两步,掸掸衣裙见礼道:“见过老夫人。这……”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徐老夫人搀扶起来,急切地打断了:“怎么样媛儿?”说着,还有目光在徐媛身上好一阵打量,似乎是想看出徐媛伤在了哪。
徐媛忙摆手道:“我没什么事,倒是箐箐姐,为了扶我,把自己给摔了。”
徐老夫人仍是继续打量了徐媛好久,确认她还好好的,把她按回椅子上坐好,这才走到床边,看向度箐箐。
徐媛在一旁道:“老夫人,府医说要去请女大夫来……”
徐老夫人回道:“我已经吩咐秦大夫往这边来了,一会儿就到。”
徐老夫人方才听到徐媛跌了一跤,就忙往这来,来时还不忘带上平日里专门照顾自己的大夫。
老夫人看度箐箐苍白的小脸还带着笑意看着自己,一时也有几分心疼,不过这份心疼终究是敌不过占上风的、“还好伤的不是媛儿”的庆幸。她安抚性地摸了摸度箐箐的额头,道:“好孩子。”
度箐箐笑道:“谢老夫人关怀。”
她明明早就料到、并且十分盼望这个结果,可为什么这个时候心里还是酸得不行呢?度箐箐努力把心中的酸涩藏进去,再努力换上自己最常挂着的笑容。
徐老夫人又问道:“你们怎么会摔着了?在何处摔了?”
徐媛回想当时的场景,答道:“就是在院子前那个廊下的台阶上。我下台阶的时候,明明感觉踩到了雪,一脚踏下去确实空的。这才跌了一跤。”
徐媛仔细想了想,又补充道:“还好箐箐姐扶了我,我们才是摔在了雪地里,不然我怕是要直接栽到青砖上了。”
徐老夫人眉头紧蹙,虽然无论徐府还是程国公府都是家风清正,没有什么腌臜的勾心斗角,但是活了这么几十年,她见过无数手段。这一跤让她忍不住多想,但是她又想不到究竟是谁可能会对自己新找回来的女儿下手。
徐老夫人只道:“都是下人惫懒,不知清扫廊下雪。这徐府的风气,我是时候该整治整治了。”
几句话的工夫,秦大夫便来了。
秦大夫是个看上去有些岁数的妇人,看上去比徐老夫人要老很多。她先是见过了徐老夫人,随后径自来到了度箐箐身边坐下。
秦大夫转头,问一旁的府医道:“把脉是什么情况?”
一旁的府医有些战战兢兢,在老前辈中的老前辈面前颇有些紧张,回答道:“脉息有些紊乱,气息不平,这种外伤也把不出什么了。”
秦大夫先朝府医道:“你退下。”待屋中只剩女眷,又朝度箐箐道:“伤处给我看看。”
徐媛对于秦大夫这仿若在自己医馆一般的姿态很是惊奇,度箐箐倒是不觉奇怪,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位常年给老夫人调养身体、神龙首尾都不得见的老大夫。
度箐箐挽起自己右边的袖子,把自己的右手递了过去,道:“我这只手摔下去的时候撑了一下,然后又被压着了。”
秦大夫轻轻捏住她的手,一边按一边问度箐箐情况,最后下结论道:“手肘下两寸骨裂了。”
说罢便放下了自己背上的药箱,拿出夹板、纱布等一堆玩意儿,麻利地就给度箐箐固定上了。
秦大夫又掏出纸笔——纸是竹纸、笔是炭笔,写下了注意事项给度箐箐,道:“好好养着,不养好以后会影响右手的活动。我待会儿再开药,按时吃好好休息,就没有问题。”
度箐箐用左手接过竹纸(徐媛怎么看怎么像病历),应道:“好。谢谢您了。”
秦大夫又打量度箐箐几眼,问道:“摔倒受伤的?那只伤了手?脚呢?”
度箐箐一愣,道:“无事吧,我脚上先是感觉有些抽搐,但是现在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秦大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到床尾,掀开了些被子,就要卷起度箐箐的两个裤管儿。
度箐箐忙道:“您这是……”
秦大夫细细查看度箐箐腿上的情况,道:“这叫没事吗?筋都拧过来了!”
闻言,一屋子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徐老夫人尤甚。
度箐箐小心地问道:“那我这怎么不疼呢?”
秦大夫沉下脸,没有回答,突然下手往度箐箐脚上一拧,骇得她顿时惊呼出声。
“啊——”
“现在没事了。”秦大夫拍了下手,把度箐箐的裤腿又放了下来,盖好了被角,回答道:“筋已经拧了,你又没有再走路,逆着它,它自然不会疼。但要是拧着久了,这腿也差不多不能正常走路了。”
度箐箐眼泪都垂下来了,倒不是给吓的,而是刚刚那下给疼的。她含泪道:“真的太谢谢您了。”
徐老夫人叹道:“多亏你了。”人都是自私的,她忍不住一直想,还好不是媛儿。
秦大夫摆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