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在战场上遇见故人,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有无限感慨。
不知不觉,齐睿已经成长起来,宣帝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借机除掉靖国侯府之后,从他的儿子里面找出来一个将才。齐骜作为储君人选稳居京城,齐成魄力不够,齐文做事狠厉,但是缺少宏观调控的大局观,齐逸从不参与权力争夺,唯有齐睿,真正适应了战场,成为一名合格的将领。
想到他从前的梦想,纵马江湖,或许他现在也算是实现了当时的梦想吧……
说实话,杜晞晨很为他高兴。
领兵久了,就是秀才身上也会有将军气,何况齐文本就是狠厉的心性,铠甲穿在他身上凭空多出几分气势。齐景神情,齐睿坚毅,三兄弟各有千秋。杜晞晨握紧拳头吩咐道:“应战。”
“小弟,不能开城门!”
对方在人数上占优势,他们除却折损的士兵,还有很多兵力分散在贺兰口阻拦突厥。敌强我弱的时候不能硬碰硬!就连杜婧晨都懂的道理,她又怎么会不懂!
十万大军屯聚在城下,看起来的确很震撼,杜晞晨苦笑一声,应战,不过是她单刀赴会,破而后立。
一切都是逼不得已。
“不开城门,准备绳索。”
江童重伤,她不在的时候大姐和武庸分别坐镇幽州城和贺兰口。其他事情都是阮玉在帮忙,这一场“宴会”只能她自己来!
“如果我有什么意外,你就用幽州这块地皮,去投奔摄图。”
朝廷逼着她反,多么讽刺的字眼,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不会懂帝王之术。从玉笛碎裂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一切都不再是游戏,而是她的人生。
如果她死了,她会真的死掉,不会再有任何退路。
所以她是怀着悲壮的心情去应对这场战事。悲壮到她突然想到一句古语: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她从来不敢怀着侥幸的心理去揣摩旁人的心思,也从来不敢抱着这样的心态去做事。
“小弟……”
杜晞晨把绳索从城墙上扔下去,然后她单手执剑,单手顺着绳索滑下去。
“罪臣杜晞晨,请各位皇子王爷赐教!”
她拔剑的动作干净利落,剑一出鞘,她便将剑鞘扔了,因为她做好剑再也不会归鞘的准备。
齐文抿唇,齐景颓然,齐睿一个纵身从马上跃下,两人的视线一直缠在一起,他的剑,在下马的时候已经拔出来了。
她知道他不会手下留情。她也从来没有盼望着他会手下留情。
“齐睿。请赐教。”
熟悉的名字被陌生的磁性的声线念出来,别有一番韵味。他好像又长高了,她需要仰望着他。记得他从前跟她差不多高啊……
刀剑无眼,战场也从来不是念旧情的地方。
杜晞晨半句废话都没有,起了个势,脚尖轻点,剑招随意动袭去。一出手便是杀招,她没有丝毫留情。
全身被一股强大的内里笼罩,齐睿浑身的肌肉被压得战栗,差点握不住腕中的长剑。剑气袭向面门,他深吸一口气,提气抬臂。
当!剑气将他震退三步,手中的长剑嗡嗡战栗,似在诉说着超负荷的不满。
齐睿毕竟年岁尚小,比不得杜晞晨直接继承了柔然王后的内力,加上有养心蛊的作用,她体格虽弱,但比起齐睿来说,却也是旗鼓相当的。
一招立见高低,齐睿自知不是对手,且杜晞晨明显的让了他半招,没有趁胜追击,足以说明她手下留情了
两人原本是旧相识,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齐睿拱手认输:“多谢世子手下留情。他日……”他语气一顿,将双手背在后面,“他日再请赐教。”
杜晞晨拱手:“好说。”
她今天其实有点以大欺小的意味,浴血脱颖而出的人内力不一定高,但是格斗技巧,杀人技巧一定很纯熟,她直接用内力打压有点耍赖。
但她还有更多人要对付,不能恋战。
齐睿败走,齐景才将目光落在杜晞晨身上,见她风姿绰约,英气逼人,武功高强,理应是个男人才对,为什么内里竟然十个女人?
女扮男装?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女扮男装的杜婧晨在街上给百姓出头。
那时的她也是英气逼人,只一眼便让他念念不忘。
如果父皇没有对靖国候府赶尽杀绝多好……
这个念头一升起,他便生出一股罪恶感来,赶忙摇头否认,不不不,是如果靖国侯没有通敌叛国,那该多好……
父与子,君与臣,不是他能妄议。靖国侯通敌叛国证据确凿,若是靖国侯不曾叛变,那个女子……不就理所应当是他的妻吗?
靖儿,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苦心?
他痛心疾首,然而还是换不来城楼上的一瞥目光。
我究竟做错什么了?
他的心情差极了,急需做点什么来发泄。
杜晞晨执剑挡住去路,他的心思便落在杜晞晨身上。
既然你在意家人,我就用你的家人来威胁你!
“本王来会会世子!”
两军交战,除了直接攻城之外,大部分有前缀,那就是主将之间叫战,甚至骂战。
武将多没什么文化,脾气暴躁,情绪激动,容易受激将法。而杜晞晨的对手无论哪一个都不会轻易被激怒,但他们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皇子。她敢单刀赴会,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考虑过的。
毫不夸张的说,对方十万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