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有禁军把守,整个皇宫之中,有权利调动禁军的,只有一个人。
庭前的台阶上布满青苔,林荫下的石桌和凳子上铺满落叶,在夏天凋零的叶子没有完成它的使命,在生命最鼎盛的时候败落。落叶归根,可是这些叶子被石头挡住了归途,日日接受雨淋日晒,终于迎来了怜悯。
母妃走后,齐逸是第一次来到她的寝宫。寝宫外面只有一级台阶,小时候,他经常陪着母妃坐在这里等那个人。就算被打入冷宫,她也一直坐在冷宫的台阶上痴痴地盼着,可惜,后来那个男人没来,等到最后,她直等到了一杯毒酒。
如今,那个男人坐在她曾经等他得到地方,姿态看上去,竟是同当年的母妃一样。
齐逸站住脚步,悲悯的看着宣帝。
宣帝身边还站着一人,他认得,那是苏画,当年还是一个初入宫廷的小丫头,如今也被岁月磨平了痕迹。
高钦站在一旁候着,看见他,身子不自觉的往后倾了半步,回过神来,赶忙上前见礼:“奴才参见逸王爷。”
宣帝和苏画听到动静,抬头向这边看来,看到他的一瞬间,苏画一阵恍惚,她有很久很久没见过齐逸了。
“逸王爷。”
齐逸对她点点头,目光直直的和宣帝对上,无视他脸上的惊诧恍然,唇角的笑意隐含着讽刺。他接过青玄手中的灯笼,将里面的蜡烛拿出来,将走廊的每一盏灯笼点亮。动作轻缓无比,优雅无比,他的侧脸和槿嫔有八分相似。
宣帝看了半晌,才恍然回神,陷在回忆里的帝王此时已然乱了心神,完全没有怀疑他来此处的用心。他甚至还有一丝欣喜,一丝……安慰。
“逸儿。”齐逸没有转身,宣帝顿了顿,才叹了声气,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询问道,“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的身子好多了。”
宣帝想起上次是他解了京城之围,但是两人为了杜晞晨闹了不愉快,这件事后来被他压下况,他也一直在王府呆着。
“你心中是不是不服气?”他没有责备,只是平静的解释道,“你立了大功,原本朕是打算封赏你的,可你不该放过杜晞晨和江童,那两个人是乱党!”
“朕这么做,是不想你在羽翼未丰之时,被其他人视为绊脚石,朕想……”
“多谢父皇好意,儿臣不敢责怪父皇。”齐逸打断他,“儿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宣帝瞧着他这张脸,妖艳,冷傲,把槿儿的高傲学了十成。他别过脸去,抬头看着玉槿殿的牌匾,他和槿儿一样,不争不辩解,有时候他也恨她的不争不辩!若是当初她肯解释半句,他又何至于……
“朕都是为了你好,朕迟迟不立太子,你,当知道是什么意思!”此话一出,高钦和苏画恨不得把头再低垂一点,青玄则是震惊的看着宣帝,“莫要让朕失望!”
宣帝经过自己面前,清玄彩反应过来,退下道:“恭送皇上。”
高钦忙追着宣帝去了,苏画怔在原地,欲言又止的看着齐逸,她内心的波澜起伏。既替他高兴,又为他这么多年受过的苦感觉到心酸,是盼望的成真了,亦或者是其他原因,她激动地几乎要落泪。
碍于身份,她上前一步,劝道:“王爷,皇上定然是希望你好的,既然皇上有这个心,您就……不要怨恨皇上。凡事要向前看,皇上膝下六个皇子,无论哪一个都有自己的势力,唯独你,要想坐稳那个位置,需要付出远比其他皇子多数倍的努力,若是娘娘娘家势力不倒,朝中定然是支持你的朝臣多一些……”
“妾身说这么多,无非是为了报答当年娘娘的恩情,妾身身份低微,恐帮不上王爷,希望王爷,能照顾好自己。”
这么多年齐逸从来没有进宫看过苏画,世人都想遗忘他们,他自然不会再去给苏画添麻烦。
“多谢苏姨。”
苏画眼中水雾氤氲,动容道:“好,好,王爷肯叫妾身一声苏姨,妾身就很满足了。”
苏画也离开了,灯火通明的玉槿殿就只剩下他和青玄两个人。青玄见他矗立良久,便上前询问:“主子,可要回去休息?”
宣帝的话他现在心中还在打鼓,皇上心向主子,他心中狂喜,但是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生怕惹了圣怒。
可是语气难免出卖他的情绪,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含着兴奋与激动,如果是他理解的意思,他们这些年的隐忍也算没有白费!
“呵!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齐逸眸色冰冷,周身的杀气笼罩整个玉槿殿,青玄没来由的后背一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为,为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齐逸心中的悲凉与怒意,没来由的双腿一软。问出了一句不知好歹的话,额上瞬间冒汗。
“你记住,帝王的承诺,永远都是假的,他说的话,从来就没有当真过。哄你开心罢了,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试探我?”
青玄傻呆呆的看着他,心中想说不会吧,嘴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俗话说知子莫若父,这番话也可以理解为宣帝对主子的敲打?可是皇上说话的时候很认真,认真到让他真的以为……
“主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以为游戏开始了,其实,他们早已在游戏里。京城之围之后,宣帝嘉奖了京畿司统领谢泽云和京兆尹左庆祥,宫门口的百姓暴乱被简单一句话概括,那就是逸王妃恰好经过,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