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晞晨回头看着那人,皱巴巴的衣服贴在身上,头发虽然束着,却已经散的不成样子,下巴上的胡子乱糟糟的,一看就是许多日未曾打理。
整个人邋遢的看不出人样来,唯有那双眸子,晶亮的看着她身边的女子。
杜晞晨突然笑了,起身让开位置:“六姐,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说话吧。”
说完她竟是一跃,从房顶上跳了下去。
齐景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两人对望良久,还是杜婧晨先开口说话:“你跑来了,京城那边的婚礼怎么办?”
她心中揣着巨大的欣喜,开口却是苦涩,他抛下京城的一切来了,可那又如何?京城那位小姐依旧是他的正妃,听说皇上甚至已经给他赐了侧妃。不管他愿不愿意,名义上定了的都不能改变。
他跑来又能做什么?
齐景哑然,被她一句话问得不知所措。杜婧晨心中一股火窜起来,转身就要走。
齐景慌忙上前,伸手想要拉住她,但是看到手上脏兮兮的泥污时才想起来自己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精神上一直恍惚,竟是很久没有洗漱过了。
他赶忙缩回去,用恳求的语气说道:“靖儿,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能不能,能不能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近乎恳求的语气让杜婧晨顿住,回想起他曾经意气风发的让自己隐瞒身份跟他回京,在王府里伏低做小的光景,当初他是多么自傲的一个人,如今竟然成了这副样子。她的心也在隐隐的疼。
于是她就真的停下来,转身看着他。他瘦了也黑了,彻底从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变成一个落魄的乞丐,他身上的华袍被泥水泡的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唯有一双明目比从前更加深情了。
女人拒绝不了这样的深情。
“你可是嫌弃我了?”齐景小心翼翼的问她,见她不回答,有些局促的搓着双手说道,“京城我是不打算回去了,我敢逃婚父皇肯定会气的想杀我。我想明白了,我之所以这么痛苦就是因为我无法舍弃身份,舍弃荣华富贵。从骗我一直纠结于两样东西兼得,所以才会让你不开心。”
他定定的看着她,坦然道:“现在我分清楚了什么对我是最重要的。让人都说我没有野心,安于现状,我却知道,你就是我的野心,我想得到你,快想疯了!”
“你……”
杜婧晨诧异的看着他,从没想过他竟然会说出这番话,不知该怎么回应他,只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竟然在想,齐逸会不会为了晞儿也放弃了什么荣华富贵?
齐景见她不吭声,心中忐忑,试探性的走上前来,动作小心翼翼。
杜婧晨想后退几步躲开,不知怎的,双脚就像是钉在地上一般不能挪动半分。轻易地就叫齐景抱了个满怀。直到抱住她的那一刻,齐景才觉得自己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
杜婧晨羞涩的将脑袋埋在他胸前,尽管很多天没有换洗衣服,尽管他身上的味道……有点特殊。
齐景猛地推开她,动作太猛差点将她从房顶上扔下去。杜婧晨抬头,水汪汪的眼睛满是受伤的看着他,他无措的僵直着手臂,歉疚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古怪。
“我,我……”他羞得脸上涨红,“我很多天没洗澡……身上很臭……”
杜婧晨噗嗤一声笑了附和道:“嗯,确实很臭。”
齐景更加无地自容了,不知所措道:“那,那怎么办?有,有没有地方让,让我洗个澡?”
地方自然有的,杜婧晨突然就想整整他,谁让他从前拒婚来着,要不然……她就算下堂也顶着正妃的名头呢,何必偷偷摸摸不敢让人知道?
齐景快被自己熏晕了,满脸嫌弃的捏着自己的衣袖,天,他怎么会这么臭?
真是一刻都无法忍受,旁人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见杜婧晨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笑,他觉得更没有面子了,所幸已经得到心上人的原谅,他迫不及待的落荒而逃,至少要把自己捯饬干净了再来见人!
杜婧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想到他无法忍受的神态,忍不住失声浅笑。
而这笑声落入杜晞晨耳朵里却平添苦涩。齐逸到如今连一封信也没有送来,是不是忙着迎娶美娇娘?王府里今日是不是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人?
她忍不住回想起当初,拜堂时风吹起盖头的一角,她好像看见了李月仪,也看见了王府里的阵仗。
只因当时她的身份是无依无靠的孤女,齐逸又不在朝堂活动,来道贺的人很少。李月仪是相府千金,虽是侧妃,但那些曲意奉承李相和齐成的人岂会放过这次机会?
明天会很热闹吧?
越想越搅得她心烦意乱,她想处理些公务,却无法集中精力,提起的毛笔定住,等她发现的时候,纸上早就被墨水染了一大片。
她竟是烦躁的将毛笔狠狠地摔在地上,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受这等委屈?明日,明日她也去嫁别人!
青玄在房外将里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有心想替自家主子解释一句,但是大晚上的,有点不太合适。
可不解释吧,又怕世子误会,天知道主子有多严重的洁癖!寻常姑娘莫说亲近,主子闻见脂粉味儿就想吐,主子好几次和李小姐相处之后都要沐浴更衣,更不用说动她一根手指头了。
主子也就对王妃不排斥,要不是这样,他都要怀疑主子是不是那啥……不能人道!
想到这里他脸上冷峻